周侗怒目圆睁,大声喝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其志也。再哭者,以扰乱军心处置!”
众兵士听到周侗的呵斥,纷纷止住了哭声。这时,刘梦龙也纵身一跃,稳稳地跃上了大船。
只见水师参将卢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神情悲痛地报道:“禀元帅,昨天傍晚时分,我们大军浩浩荡荡前行,远远望见前方有一大岛。
潘将军当机立断,下令各船迅速布下大阵,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对方也有三四百只船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
双方很快战在了一处,未曾想,对方并非一般的水贼,他们竟拥有和我们一样的大小海鳅船百十来条。
双方厮杀了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取得了大胜,光是抢夺和打沉对方的船只就有百十条之多。
这时,对方有一二百条大小船向东南方向撤去,潘将军命一部分兵士在后紧紧追击,命一部分兵士则登上了岸。
末将带着这些弟兄们,在船队的最后面,紧紧跟着追击水贼船只。
当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手下弟兄们说后面有水贼的船只,所以我就命所部前去迎战水贼。
离近了才看清,原来只有一条船,我命人射了几箭,那船便划远了。”
刘梦龙赶忙说道:“元帅,那小船就是我们的船,当时我就大声呼喊“前方是老爷庙,太危险,回来。”可是他们不应答,反而用箭射我们。”
参将卢昆看了看刘梦龙,接着说道:“可是过了一会,就又看到那小船在后面跟着,还隐隐约约喊着话。
无奈我们船桨击水声太大,没有听清他们喊什么。
于是,我们便调转船头,追了一会,又射了几箭。
那船远去后,我们又转回船头。然而,这时距离水军大队已经太远了,连一点灯光信号都看不见了。”
这时,卢昆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声音颤抖地接着说道:“这时,忽然刮起了狂风,湖中顿时波涛汹涌,波浪竟然有四五尺高。
我忙下令放下锚,可是将十丈长的锚绳放到了底,船也没有停稳下来,由此可见湖水深度已经超过了十丈。
我又忙命船只向旁边划动,让小船上的弟兄们上大船。
可是,就在这时……这时……一个巨浪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跃过船舷,直接把桅杆打断了。”
这时,旁边的一个兵士惊恐万分,狂乱地站了起来。
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说谎,不是巨浪……不是巨浪……,是神龙……是神龙……”
那名兵士说着,一头扎进了湖中,众兵士急忙看去,那兵士早已没了踪影。
这时,旁边一艘大船上有个士兵也惊恐地惊叫着:“是神龙……神龙索命来了……神龙索命来了……”
他一边惊恐地喊叫着,一边一头跳进了湖中,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卢昆神色黯然地说道:“我们一直咬牙坚持到天亮,天亮后,我命人起了锚。
十艘大船只剩下了六艘,小战船还剩九只,而且大多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我本想率部向前去看看情况,可是船受损太严重,众兵士也都被吓坏了……,江南水师一定是完了……”
周侗目光冷峻,眼睛扫视着江南水师的将士们,只见他们个个面如土色,全无斗志。
周侗看了一眼刘梦龙,问道:“梦龙,此处距离老爷庙有多远?”
刘梦龙四下看了看,思索片刻后说道:“元帅,最低得有三十里。”这时,“混江龙”李俊、柯镇北也登上了船。
周侗当机立断,吩咐道:“李俊,你仔细选好船只和人员,我们即刻前往老爷庙。
柯镇北,你带着这些吓破胆的兵士回柯家寨,安抚好他们的情绪。”
却说李俊领命后,精心挑选了两艘还能正常使用的大战船,再加上之前在水贼处夺来的十多条小海鳅船,准备妥当。
二百多弓箭手登上了船,加上熟练的船夫,总共三百多人,朝着老爷庙的方向奋勇驶去。
柯镇北和江南水师的参将卢昆则带着那些惊魂未定、吓破胆的水兵,缓缓撤向了柯家寨。
刘梦龙稳立在那艘高大雄伟的大船之上,神情坚毅且沉稳。
以精准的指令和娴熟的调度之法,指挥着麾下所有船只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朝着老爷庙的方向奋勇驶去。
只见那大小船只排列有序,进退得当,宛如灵动的游龙在水面上穿梭前行。
周侗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井然有序的调度场面,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深知如此出色的帅才实属难得。
随即,转头看向李俊,语重心长地命其在旁暗暗学习,期望他能从刘梦龙的指挥中汲取经验,提升自身的指挥能力。
时光悄然流逝,一个多时辰的光景转瞬即逝。突然,一名兵士惊恐地叫起来:“看前面!”
那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湖面上传得很远,瞬间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周侗等人闻声,急忙向前方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偌大的湖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船只碎片,那破碎的船板如同飘零的落叶,在水面上无助地打着转。
那染血的战旗和衣物,随着波浪起伏,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之气。
大船依旧缓缓向前行进着,而湖水却已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那殷红的颜色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船只又向前行驶了三里有余,然而,目之所及之处,竟没有见到一个活人,甚至连一具尸体都不见踪影。
这种诡异的场景,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李俊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景象,不禁自言自语道:“我从小就听闻鄱阳湖内有水神,这水神喜怒无常,掌管着湖中的一切。
今日所见这般惨烈且诡异的场面,如果不是水神从中作祟,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呢?”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疑惑和敬畏。
周侗一生历经无数场战役,在那硝烟弥漫的西夏战场上。
曾见过十几万具尸体堆积如山的惨烈景象,即便如此,也从未有过丝毫的胆怯。
可如今,置身于这鄱阳湖上,看着那残船断桅在水面上漂浮,却不见一具尸体。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让周侗的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怵。
这诡异的氛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紧紧地压迫着众人的神经。
就在此时,一片乌云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遮住了太阳,刹那间,湖面变得昏暗起来。
刘梦龙见状,急忙走到周侗面前,一脸担忧地说道:“元帅,这湖中的天气向来阴晴不定,如今我们对敌方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此贸然前行,恐有不测。
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先回柯家寨,再从长计议为好。”周侗略作思索,便点头应允了刘梦龙的建议。
刘梦龙随即指挥大小船只划了个大圈,将船头缓缓调转过来。
然而,就在船只刚刚转向之时,突然,身后有人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是大船都跟着一晃。
周侗等人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湖面涌起一股十多丈高的巨大水柱,那水柱如同一条愤怒的蛟龙,从水中冲天而起,气势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