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终局档案馆外,指尖摩挲着青铜钥匙。这枚从时渊带回的信物此刻泛着幽蓝微光,与档案馆门扉上的星轨纹路产生共鸣。门内传来纸张翻动的簌簌声,混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有人在反复擦拭褪色的历史。
“守藏人说,最近三个月已有七批仲裁者被弹回。”顾昭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他操控着“时锚仪”稳定周围扭曲的空间,“那东西在档案馆核心织了层茧,我们得剖开它。”
门开的刹那,林墨踉跄后退。本该陈列着维度终结记录的穹顶大厅,此刻垂落着无数半透明的丝线——每根丝线上都串着闪烁的光点,那是被凝固的时间片段。丝线交错成网,将整个空间切割成无数菱形格子,每个格子里都封印着一段被截断的历史:燃烧的星舰残骸悬在格子中央,却永远触不到地面;新生婴儿的啼哭卡在喉咙里,化作静止的声波。
“这就是‘时序茧’。”守藏人苍白的脸从丝线后浮现,她的银发间缠着几根发光的丝线,“乱序者在核心织了这个茧,把近千年的因果变化都封在里面。再这样下去,整个维度的时间会像被剪断的毛线团,彻底乱套。”
林墨的因果天平突然坠向掌心,秤盘上的银纹疯狂旋转。他看见茧房中心有团黑影,正贪婪地吞噬着丝线上的光点——那是被抽离的时间能量。“乱序者的目的?”他问守藏人。
“他们想让时间失去‘连续性’。”守藏人指尖轻触一根丝线,画面闪现:某个科技文明在战争中自我毁灭,却在茧房里重复着和平年代的日常,“没有过去与未来的衔接,因果链就会变成孤立的岛。到那时,仲裁所的裁决将失去依据,维度会陷入永恒的混乱。”
顾昭的时锚仪突然报警。林墨抬头,发现茧房边缘的丝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碎成星屑般的光点。“它在扩张!”守藏人声音发颤,“乱序者的本体藏在茧核里,我们需要用‘时序梭’穿过茧网,直抵核心。”
时序梭是档案馆的秘宝,形如半枚梭子,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纹。林墨接过梭子,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时间原质。顾昭调整好防护场,两人同时跃入最近的丝线网格。
穿越茧网的瞬间,林墨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同时看见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恒星的坍缩、文明的兴衰——所有被丝线封印的时间片段都在他意识里炸开。因果天平自动悬浮,银纹梳理着混乱的信息流,帮他锁定茧核的方向。
“左边第三根主丝!”顾昭的喊声穿透意识噪音,“那里的能量波动最剧烈!”
林墨挥动时序梭,梭尖划破丝线,溅出幽蓝的火花。茧网受到冲击,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更多丝线从四面八方缠来。顾昭甩出镇时钉,钉入缠来的丝线,将其暂时固定:“这些丝线有自我修复能力!我们必须同时破坏三个节点,才能撕开缺口。”
林墨观察着梭尖反馈的数据,在茧网上标注出三个闪烁的红点——那是乱序者用来维持茧结构的“时间锚”。三人小队(守藏人也加入进来,她手持“织脉刀”)分工行动,分别冲向不同节点。
林墨的目标是中央节点。他贴近丝线时,看清了锚点的真面目:一颗由凝固记忆构成的晶球,里面封印着一个女孩的完整人生——从出生到死亡的每一刻。乱序者通过吞噬这样的记忆晶球,抽取时间能量。
“松手!”守藏人的织脉刀劈向晶球,却被反弹的力量震得后退。林墨甩出因果天平,左盘放上自己的仲裁徽章,右盘悬在晶球上方。天平震鸣着,银纹渗入晶球,女孩的记忆开始流动:她在花园里追蝴蝶,和母亲学做蛋糕,最后在战争中化为尘埃……
“原来你藏了这么多‘不应该存在’的过去。”林墨低喝,“但时间不该只有毁灭,更该有这些温暖的‘果’。”
因果天平突然迸发强光,晶球应声碎裂。女孩的记忆化作光雨,融入茧网的其他丝线。中央节点崩溃,林墨趁机冲进茧核。
茧核里,乱序者的本体显形:一团由黑色丝线缠绕的人形轮廓,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不断蠕动的嘴。“你以为毁掉锚点就能阻止我?”它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整个档案馆都是我的茧,你们迟早也会被封在里面!”
林墨举起时序梭,梭身与因果天平共鸣,银纹与光纹交织成网。“仲裁者的职责,就是拆解所有不合理的茧。”他挥动双器,时序梭刺入乱序者核心,因果天平则梳理着被它扭曲的时间线。
乱序者发出凄厉的尖叫,黑色丝线纷纷断裂。林墨看见它的“记忆”:它曾是仲裁所的时间记录员,因目睹太多文明覆灭而崩溃,妄图用停滞的时间终结所有痛苦。
“痛苦不会因停滞消失。”林墨的声音穿透幻象,“但希望会。就像那个追蝴蝶的女孩,她的‘果’会变成别人的‘因’。”
乱序者逐渐消散,茧房开始崩塌。守藏人启动档案馆的自毁程序,避免崩塌波及主维度。林墨和顾昭抱着昏迷的守藏人冲出大门时,身后传来丝绸撕裂的巨响,随后是漫天的星屑——那是被释放的时间能量,正重新编织成更坚韧的时序之网。
三个月后,林墨站在修复后的档案馆前。青铜钥匙在他掌心化作尘埃,融入门扉的星轨纹路。顾昭递来新的守藏人名册,第一页写着:“时序织网,需代代守护。”
风掀起林墨的衣角,远处传来新仲裁员的笑声。他知道,这世上永远会有新的裂痕需要修补,但只要因果还在流动,时间就不会停止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