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到五月底。
我又觉得自己已经好了。
我觉得吧,这次是真好了。主要不是我觉得,而是身边人都这么觉得,这里面不知道能不能算刘医生。
刘医生,嗯……他最近好像有点“自闭”?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觉。他作为专业的心理医生,应该不可能真自闭。就算自闭,人家肯定也有解决方法。
我这么想,也不是没道理。因为他现在面对我时,已经开始挠头了。
他的职业习惯,一般是不会当着患者面做出这种动作的。但当他在五月份拿着我的完整评估报告给我讲解时,就忍不住不断地挠头。
我跟他深入聊了之后才知道:对于正常的心理创伤,特别是经历解离后的恢复,按照常规路径,想要达到我目前这种稳定程度,通常是以“年”为单位的。
而我,仅仅用了半年。
说实话,我分辨不出来自己和之前有什么不同。除了不内耗、不再自我纠结了外,我真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心理上的大变化。
但刘医生的评估报告显示,按照各项数据的结果来说,我已经稳定了。
其实也不是彻底好了,而是彻底稳定了。就是我已经彻底恢复到了解离前的正常状态。但深层次的病因还没解决。
所以现在又产生了分歧——是现在开展眼动脱敏加催眠进行根治,还是等我高考完再进行?
我询问开始眼动脱敏的后果,刘医生表示过程很安全,但会影响我现在的平静心态。
所以最后他和我老妈探讨了一下,决定等我高考完再继续,然后把这段时间逐步减量的药彻底停了,让我稳定一下试试。
随后再次拎着我去看了遍孕妇分娩的录像......
这次看录像我和上次反应差不多,不过看完后心里反应是暗骂刘医生缺德。这尼玛真不是人遭的罪。
谁家正常人没事看这个?我知道这是暴露疗法,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骂。不过这个想法冒出来后,我倒也心中感叹:自己并不是没变化的。至少上次看完后心里只有难受和心悸,现在除了难受和心悸,又增加了抱怨和郁闷。
知道这是为了我好,但能抱怨最起码证明自己确实已经好太多了。
直到这时我才隐隐觉得:自己好像不只是看到老婶生产中的某段过程这么简单。要不然应该不会现在这种反应。刘医生也不会一直那么小心。
这种念头产生后也让我不禁皱眉:我不会当时在老婶生产的时候,干了什么没轻没重的事吧?
这个念头一产生我立马掐断——我觉得自己不至于!因为我打小一直很听话的,这是所有看过我小时候的人一致的评价!
虽然疑惑,但我最后忍住了。去他妈的,你们都不说,老资也不问,反正都这时候了,不差这一个多月。
这期间我和室友关系相处很融洽。开始是我刻意,后来随着药量慢慢减少,就变成了日常。
室友现在对我经常请假去医院已经能坦然面对了,不像之前那种刻意避而不谈。现在不仅能拿出来开玩笑,还会问我:“是不是明着请假去医院,实际回家睡觉或者约会去了?”
这段时间宋光磊变化比较大。首先成绩下降了,下降的不多,但他没在意。他准备和田小萌报一个学校,所以按照他现在的成绩,哪怕再下降点也领先田小萌,这一点他似乎还挺自得。
接着是宋光磊的花销。他这两个月固定拿到生活费先还我,然后没多久再借......
对此我只能感叹:现在还好特么是封闭学校!这要是能出去的话,我估计他钱更不够花。而且我很纳闷他钱都花哪了。
付哲一直很稳定,现在四百分左右,每天连混带玩。不过我知道他和家里那个对象分手了,具体原因他没说。
他四月份左右追过那个高一的胡蓉蓉,很低调追的,被挫了。据刘佳说,对方拒绝付哲的话很难听。
至于刘一鸣则有点意思:三百多分,每天上课仍像个人一样在那儿听,但一考试就拉垮。
我经过这段时间的复习,成绩已经能达到三百多一点了。但剩余的时间很短了,我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所以日常开始跟付哲扒拉扒拉吉他,尽量让自己多体会剩余这点时光。当然,我没放弃,还是该学继续学。
这段时间和班里的同学也慢慢熟络了不少。当然,我知道他们有刻意避免和我打交道。对此我全部正常化处理:能见面打招呼的我全欣然应答;躲避我的,我也不往上凑。
请假的时候我能坦言最近脑子不好需要去看看。有几个原一班男生确实没轻没重地跟我开过这方面的玩笑,我也分辨过:要是口误或者不是恶意调侃,我能跟着自黑;但要是察觉出恶意讥讽,我也直接翻脸不惯着。
这也让我慢慢体会到刘医生说的,不少在校生有心理疾病压力会很大的原因了。
这已经不是正常学生心态能够坦然面对的事了——
正常有心理疾病的大多都孤僻或者行为过激,他们根本受不了流言蜚语,甚至可能会被霸凌。但好在我不是。随着认知慢慢恢复,我不但能跟着他们自黑,也会反击。敢跟我露嘴脸嘲讽我,我立马翻脸。好在高中学生也知道看人下菜碟,能给我上脸色又能让我不敢动手的人真不多——因为好学生根本不会理我。
这其中还有个挺有意思的事,关于宋光磊的,是付哲透露给我的。付哲表示很不理解。
事情发生在我请假期间。付哲说,过年的时候他回家,和我们学校原来那个转校的学生会长见着了。
付哲这小子本来就挺“贱”的,加上好打听事儿,过年正好就约人家一起吃饭。过程中,他别有用心地又追问起那个刘学长:当初睡的那个学生会女干部到底是谁?
开始刘学长不肯说,但最后没架住付哲死缠烂打地追问,承认了,说是“田小萌”!
说的过程中虽然没透露太具体的细节,但付哲跟我说,从对方那态度来看,不像假的。因为那个刘学长还提了田小萌那个竹马的名字。这说明他跟田小萌关系真不一般——连宋光磊都没提过田小萌竹马的名字。
不止如此,那个刘学长还再次跟付哲强调,他睡田小萌的时候,田小萌确实不是第一次。田小萌很坦白,承认第一次是给了她那个当兵的竹马。
然后,最让付哲郁闷的事来了。过完年回来,付哲这“脑残”跑去问宋光磊:“拿下田小萌没?”宋光磊美滋滋地说:“拿下了!”
付哲接着问:“田小萌是不是第一次?”宋光磊美滋滋地说:“是!”
付哲不能理解,就把刘学长说的事跟宋光磊说了......
宋光磊梗着脖子告诉付哲:“你被骗了!”
这事付哲私下偷摸跟我说的,说完一脸莫名其妙,还问我:
“老毕你说这是啥情况?”
我能说什么?
我只能点头,说:“闲操萝卜,淡操心,再嘴欠光磊揍你我可不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