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刚探出头,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军官的吼声犹如一柄钢刀直插心窝。
“馊!仔细搜!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完了!”
王霖浑身一僵,绝望瞬间笼罩全身,这回别说去密道,就是假山里也躲不住了。
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从后面伸出,猛的将他拽了过去!
王霖几乎要惊叫出声,却死死的捂住了嘴巴,硬生生的一声未吭。
“小少爷,是我,别出声”
是马夫福伯!
王霖松开手,长出一口气,压低声音哭道:“福伯,外面.....”
“别怕,别慌”
福伯打断他,低低的话语速度极快:“我这有一条密道,能通到府外,快跟我走”
“你……”
王霖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强自站起身,跟在福伯身后就走。
这假山并不多大,很快就到了一处角落,就见福伯双臂一用力,竟硬生生的将一块大石搬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小少爷,快进去吧,那边是我家,在官兵包围圈外面,家里的银子都在床下的箱子里,随便取用,快走”
王霖不敢耽搁,一咬牙就跳了下去,刚膝行了两步发现福伯竟没跟下来,立刻回身招呼。
“福伯,快走”
马夫福伯费力的搬着石头,见状竟咧着嘴笑了笑:“小少爷,你先走,我..我得救出大小姐”
“你......”
王霖心一横,莫头就走。
这福伯不是王家人,而是王夫人从娘家带来家奴,如今情况他心中倒是有些猜测,可已经没有意义了。
地洞不高,人只能跪地爬行,阴暗潮湿之下,王霖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突然感觉头顶一松,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
王霖心头大喜,赶紧双手撑着爬了上去,入眼处是一处有些简陋的厨房,这洞口竟然开在了灶下!
福伯家里他幼来过数次,如今倒是并不陌生,很快就找到钱箱子,粗略一看里面散碎金银竟不下数百两。
“福伯呀福伯,您老人家是真能攒呐”
王霖换了一身福伯的粗布衣服,伸手抓了一把银子,想了想又抓了一把,推开了房门。
听着府内隐隐传来的惨嚎之声,心如刀剿一般。
家没了!
王霖最后看了眼王家方向,擦干了眼泪,一咬牙摸头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陈牧这次立下的功劳太大,为不世之功,偏偏其又年轻的过分,窜的太快,对其的具体封赏难倒了朝廷里的衮衮诸公。
封赏之事久拖不决,景运帝于文华殿召见内阁,五府,六部九卿众臣,面对关于封赏的争议,御口亲开,定下了调子。
“朕知诸卿的顾虑,陈牧年纪轻,升迁快,骤登高位,恐非人臣之福,易引朝野物议,这些朕都思虑过”
“但请诸卿明白,功若不赏,则天下忠勇之士谁还肯为朝廷效死?”
“难道要朕学那宋高宗不成?”
“陈牧此人,从朕钦点其为状元那天起就看的明白,他有棱角,敢为了朕,为了大明法统,顶撞太后,这是忠”
“外放知县能剿匪平冤,是能”
“巡抚山西,内平二逆,外抵贼寇,这是不世之功”
“忠,能,功三者皆全,这样的人不赏,朕还能赏谁?”
“诸卿,有非常之人,在非常之时,立非常之功,当有非常之赏”
“今日朕赏一个陈牧,将来必有十个,一百个陈牧为国尽忠,此乃江山社稷之福,岂能因年齿而弃之”
“此事,朕意已决,封爵,升官,荫子,诰封,追赠,赐物,旌表”
“朕要让天下人明白,朕绝不辜负每一份赤胆忠心,为大明流血尽忠者,朕必以裂土封爵之荣,丹书铁券之信相报!”
最终,在景运帝的强力推动下,以内阁大学士钱桐为首,司礼监秉笔兼御马监太监冯庆,长兴侯耿飚二人辅为的封赏团队,踏上了前往前往山西的路程。
一行人日行五十里,沿途州县一个不落,走的不急不缓。
然而刚进山西境,就听见了晋商几大家被官府集体关押的消息。
钱阁老眼前一黑,仿佛看见一口大锅要奔自己飞来,再也不敢耽搁,一路急行终于在四月十八这天抵达了山西巡抚衙门临时驻地静乐县。
陈牧早就得到消息,率领三司衙门与众军官出城三里迎候。
“臣,山西巡抚陈牧,率山西众文武,恭迎天使”
八抬大轿缓缓落地,钱阁老未等掀帘便跨步而出,亲手扶起陈牧,道:“陛下闻山西安靖,边患消弥,甚为欣喜,特派我等前来抚慰,忠义辛苦了”
“为人臣者,份内之事,不敢言辛苦二字”
钱阁老笑着点头:“不愧为我大明脊梁,好,好哇,走,先进城宣旨”
陈牧:“...............”
静乐县衙门正堂,时隔数月之后,再次红毡铺地,摆满了香案。
陈牧率领众文武跪倒余地,黑压压的一直延伸到二门。
大堂上三位钦差品字形站立,钱阁老亲自将圣旨展开,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整个县衙不住的回荡。
“奉天承运皇帝 制曰:
朕惟乾坤板荡,方识忠臣;社稷危疑,乃见亮节。尔巡抚山西右佥都御史陈牧,廷对魁首,翰苑清流。昔犯颜直谏而忤慈闱,朕知其忠;外放百里而靖匪患,朕知其能。特简宪臣,付以晋疆重寄。
“尔果能上副九重托付之隆,下慰三晋黔黎之望。内则运筹帷幄,剿抚兼施,平吉庆二逆于须臾,消萧墙之巨祸;外则擐甲执锐,旌旗所指,破北虏七万于雁塞,擒虏酋于辕门。振华夏之天威,雪边关之积愤。此乃不世之奇勋,足昭日月而垂竹帛!”
“兹特晋尔为光禄大夫、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巡抚山西,提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如故,锡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封靖边伯,食禄一千两百石,予世券,允世袭罔替。赐貂蝉冠服一袭,玉带一围,金帛百端,白银五千两”
“追封尔曾祖陈适、祖陈如海、父陈东坡俱为靖边伯,诰封尔母何氏为三品太夫人。诰封尔妻苏氏为三品夫人。荫一子为锦衣卫世袭指挥佥事,荫一子入国子监”
“仍敕有司于尔原籍建“定边绥远”牌坊一座,坊额镌“文武元勋”四字,春秋致祭。
“赐御制《平晋录》刊布天下,宣尔勋烈。”
“於戏!恩出特典,义在酬功;名垂汗青,期尔尽瘁。望卿永镇北门,长作干城,保乂皇家,翊卫社稷。钦哉惟时式克钦承!”
陈牧跪在地上,静静的听着,整个人都沐浴在浩荡皇恩之中。
他对自己的封赏预期是能继续当个巡抚,给苏青橙弄个诰命就好,毕竟他根基太浅,不降级任用,已经是天恩了、
万万没想到,皇帝陛下如何大度,非但官位如旧,连爵位都有了。
二十一岁的伯爵呀!
“陛下,您圣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