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沈迟言的心脏陡然跳得飞快,他愣愣地看着沈明姝近在咫尺的侧脸,她似乎也惊得怔住了,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着,上面沾着点潮湿的雾气,像落了层细碎的星子。
沈迟言喉结滚动一瞬,心里有什么感觉忽然变了味,变成一种滚烫的、几乎要烧起来的情绪,在四肢百骸里乱窜。
长久的沉默中,沈明姝率先回过神,挣扎着想要站稳,却发现鞋跟卡得更紧了,脚踝处传来细密的疼痛。
她脸色一黑,抬手去推面前男人的胸膛,“起开!”
沈迟言猛地回过神,退开了一些,目光落在她的脚踝,眉头瞬间拧紧,“崴到了?”
不等她回答,他便蹲下身去查看她的脚踝,温热的指尖刚触碰到那处白皙细腻的肌肤,沈明姝像是被烫到般一颤,几乎下意识地甩掉高跟鞋,光着脚踩在潮湿的地面,仓促地后退了半步,仿佛对他避之不及。
沈迟言的手僵在那里,脸上闪过一瞬的间茫然。
“你……你先帮我把鞋拔出来。”
沈明姝的语气有些不自然,踩着地面的脚趾微微蜷缩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
救命,好尴尬。
沈迟言喉结轻轻滚动,一句“地上凉”哽在喉咙里,默了默,最终说了一声:“好。”
他低下头,尝试着将卡在石板缝隙里的那只高跟鞋拿出来,谁料,刚碰到鞋跟,只听啪的一声——
鞋跟直接断了。
沈迟言:“……”
沈明姝:“……”
她今晚到底倒了什么霉,差点毁了一身礼服不说,鞋子也交代在这里了。
沈迟言沉默一瞬,将高跟鞋拿起来,双手一用力,索性将剩下的那半截鞋跟也彻底掰断。
沈迟言拎着鞋站起来,走到沈明姝面前,将她打横抱起来。
沈明姝心里一惊,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侧脸瞬间近在咫尺,她眼睫猛地一颤,连忙收回视线,望向了别处。
沈迟言抱着她走向不远处的长椅,将人轻轻放下,让她先单脚站好,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将长椅细细擦了一遍。
“坐下吧。”
待沈明姝坐稳,沈迟言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伸手握上她另一只脚踝,沈明姝一惊,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他死死扣住小腿,动弹不得。
沈迟言目光深沉的望了她一眼,嗓音微哑:“别乱动。”
沈明姝不动了。
沈迟言将她另一只鞋子脱了下来,再次用力一掰,鞋跟应声而断。
一双高跟鞋就这么华丽的变成了平底鞋。
沈迟言将鞋子放到一旁,抬起沈明姝崴到的那只脚,指尖试探着捏了几下,判断出有些错位,随即稍稍一用力,一声细微脆响后,错位的骨头瞬间归位。
脚踝处传来一阵隐隐的刺痛,但沈明姝仿佛完全没感觉到似的,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沈迟言轻轻按揉着沈明姝脚踝处泛红的地方,透着几分安抚的意味,拿出另一张纸巾,将沾上泥土的脚底擦拭干净,又为她穿好了鞋。
“别回宴会厅了,我送你去住处休息吧。”
沈迟言提出:“离这里不远,我抱你过去。”
沈明姝被“抱”这个字震得瞬间回神,连忙脱口而出:“不用抱,我自己能走!”
此话一出,空气安静了一瞬。
沈迟言似乎无声笑了一下,“行,那你先看看能不能站起来。”
崴了一下脚而已,又不是残了。
沈明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稳稳当当地站起来,故意在他面前来回走了两步,脚步踩得很重,仿佛想要向他证明些什么,问道:“可以了吧?”
沈迟言眼底藏着几分笑意,“嗯,可以,阿姝好棒。”
沈明姝:“……”
她脑抽了才和他较这个劲。
……
两人朝着山庄别墅的方向走去,夜色渐深,石板路上的积水倒映着两侧的路灯,泛着细碎的光。
沈迟言刻意了放缓步子落在沈明姝的身后。
沈明姝步伐平稳,却总觉得身后那道目光像带着温度,烫得她后背发麻,浑身不自在。
刚才在湖边的那个小意外,让她心里或多或少浮现出几分微妙的感觉。
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但是,虽说不是故意的,可到底还是……上了。
沈明姝无意识地抿了下嘴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刚才微凉的触感。
和上次在崖岛相比,这次只能算是……
慢着。
沈明姝心里一惊。
她怎么忽然想起崖岛那次了?
见她停下,沈迟言以为她的脚又痛了,连忙上前询问:“怎么了?”
沈明姝摇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忍耐到了极点的暴躁低吼:“啊啊啊啊你们够了,赶紧给我松开!否则小爷真的要把你们两个丢在这里淋雨了!”
是柳熙阳。
沈明姝一顿。
沈迟言也听见了,问:“你认识?”
沈明姝嗯了一声,转身向声音来源处走去。
沈迟言连忙跟上她,语气里透着关切:“你慢点。”
借着路灯的光,沈明姝隐约看见不远处摇摇晃晃走过来三道身影。
两男一女,柳熙阳夹在中间,一左一右搀扶着身旁的两人。
说是搀扶,顶多算是半拖半拽,那两个人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似的,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柳熙阳头顶那搓昂扬的粉毛都被压蔫儿了,他艰难地拖着两个人负重前行,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小爷真是欠了你们的……”
被他扶着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差点将柳熙阳绊倒,好在他反应及时,稳住了身体。
柳熙阳忍无可忍,刚想开口骂人,余光恰巧瞥见了向他走过来的沈明姝,当即一喜,宛若看到了救星一般。
“老大……呃,堂姐,对,堂姐!救命啊!快来救我!”
柳熙阳刚想激动的喊老大,又看见了跟在沈明姝身旁的沈迟言,反应迅速地改了口。
沈明姝走近之后才看清他扶着的人是秦时月和谢斐,皱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柳熙阳看起来都快哭了,哽咽着向她控诉:“呜呜呜呜,你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有多过分!莫名其妙吵起来不说,吵着吵着又开始拼酒,拼到一半上头了就要开始动手,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拉开,一左一右把他俩架出来,否则今晚在场的那些宾客一个都跑不了。”
两个喝成醉鬼的A级异能者动起手,万一控制不住精神力,今天这场寿宴就可以直接变葬礼了。
还是群体葬礼。
他就不明白了,这两人之间的恩怨和他又没有关系,为什么到头来受苦的总是他?
他难道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