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大队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到这地步,再遮遮掩掩的也没啥意思了
该懂的都懂。
果然,屋里的人,没一个震惊的。
只是扯下那层遮羞布,许常山的背更弯了,红着眼长叹一声,“家门不幸,造孽啊……”
姚婆子垂着头,无声的流泪。
“你说这事咋办?”大队长一脸为难,“秋菊那丫头醒过来就嚷着报公安,也不怪她,谁碰上这事都得吓坏了,今晚真是太凶险了,得亏她运气好,不然……”
顿了下,才又语气复杂的道,“真要让那几个二流子得了手,她还能有活路?杀人不过头地点,这种事,对女同志来说,比杀了她,还要命。”
得多大仇多大怨才能下这种狠手?
许福年从这话里听出了不满,心想,许秋菊这些日子上赶着讨好赵建业一家,看来工夫没白费,大队长应是默许接受这个儿媳妇了,自然不高兴有人这么算计她,还是用这种下作方式。
于公来说,队里出了这种事,他这个大队长也有责任,若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都有碍。
许常山哑声问,“秋菊那丫头现在咋样了?”
大队长摇摇头,“发现及时,倒是没受伤,但吸入了迷烟,瞧着精神不太好,最主要的,情绪很不稳定,她咬死是永国害他,我暂时劝住她,不去惊动公安,先私下解决,可要是不能给她个满意的交代,怕是过不去……”
许常山闻言,脸色更加灰暗,“她想要啥样的交代?”
“没说,你家老二让喊您几个过去,大家伙儿坐下来商量商量,唉,这回真是凶险啊,全家都被迷晕了,你说,这要是迷药分量没拿捏好,那不得团灭了?”大队长心有余悸的提醒,“这事的性质很严重,绝不是打击报复出口气那么简单,要是轻拿轻放,以后队里人人效仿,稍有点矛盾,便迷倒全家,偷人妻女,那大队不得全乱套了?”
“那你说咋办?”
“必须严惩,刹住这股不正之风!”
许常山默了片刻,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俩人算是达成共识。
许福年冷着脸,去大房喊人,许老大和许永国还想装傻充愣,被他不耐的堵回去,“不用和我狡辩,有啥话,跟大队长说,跟爹娘说,跟苦主说。”
一看他这态度,许老大就知道不能善了了,忍不住暗暗瞪了儿子一眼,连他都觉的昨晚的事办的过分了,别人得咋想?阴狠毒辣的人,以后谁还敢结交?这不是断自己前程吗?
报仇解恨没错,但付出的代价太大,就不值当了。
显然他的好大儿,只有蛮干的莽和勇,却没脑子。
还得连累他帮着擦屁股。
许老大给大闺女使了个颜色,提醒她也跟着去。
许秀妍沉着脸点了点头,她没想到大哥这次会捅了这么大篓子,怎么就能蠢的雇二流子大半夜去放迷烟呢?还偷了许秋菊,想毁她清白……
得亏这事没成,真要成了,许永国活不了,她也得跟着倒霉,除非断绝关系,不然背着坏分子妹妹的名声,她这辈子都甭想求什么前程了。
一行人从老许家离开后,系统才大着胆子喊醒许棉,“宿主,宿主,别睡啦,出大事了!”
许棉睁开眼,宿舍里拉着窗帘,看着还有些暗,她摸出枕边的表扫了下,才刚四点,顿时没好气的骂,“你疯啦?”
系统语气哀怨的道,“我要是疯了,早两个小时之前就把你叫醒了,还用忍到现在?”
许棉蹙眉,“昨晚上出啥事了?”
系统赶紧跟她分享才吃完的大瓜,末了问道,“你也没想到吧?”
许棉听完,已经彻底清醒,“许永国比我以为的还要阴狠,又蠢又坏,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他这是笃定那几个二流子能得手,笃定许秋菊被强了后不敢吭声,笃定能借此机会彻底摧毁许秋菊,更笃定老许家即便猜到真相也不会揭开,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释放出他骨子里的毒辣无情……
可他也不想想,许秋菊是一般的女人吗?就她那个动不动就想拉着大房同归于尽的疯劲儿,吃了亏后,能忍气吞声、从此苟延残喘?
她肯定要天翻地覆,拉所有人都陪她下地狱啊!”
系统唏嘘道,“这么看起来,许永国比高二柱还狠呢,许秋菊给他准备的那药,倒是一点都不冤了,恶有恶报啊!那你觉得最后会咋解决?”
许棉沉吟道,“得看大队长和我爷的意思吧。”
许常山要是狠心,别再优柔寡断和稀泥,那么这回,就该狠狠给许永国一个教训,哪怕无法扭转他的心性,起码还可以震慑,起个约束作用。
大队长也拿出威严气势,在茂山大队这一亩三分地上,真要出手,还能管控不了大房一家?
无非个个都是既要又要还要,这才总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致使处事不够公允,留下隐患。
系统道,“我看他俩这回是真下决心,要给许永国来个狠的了……”
“那是许永国戳到他们底线了。”许棉冷笑,“不然怕还是想和稀泥,睁只眼闭只眼,装傻充愣呢。”
“哎呀,对质开始了,那啥,我先撤啦,等下再回来给你播报精彩剧情,你继续睡吧。”
“……”
许棉哪还睡的着?躺在床上,琢磨着每个人的态度,多方碰撞下,最后又会衍生出个什么结果。
这会儿,她倒是有些眼热系统能看现场版了。
事实上,现场吃瓜确实爽。
许常山几人一进去,二房的兄弟几个,就奔着许永国去了,啥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是干!
许永国就不是吃亏的主,一时不察挨了打,立刻反攻,即便以一打三,凭着股不要命的狠劲,居然也没怎么落下风。
许常山耷拉着脸,没拦,也没吭声。
许福年也置身之外的像个围观看热闹的。
许老大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他一动,许老二就挡在他跟前,撑着气势道,“大哥,小辈们打闹,你掺合合适吗?”
许老大气笑,“三个打一个,你管这叫打闹?”
许老二道,“谁叫你只生了一个儿子呢……”
许老大闻言,不由眯起眼。“老二,你也长本事了,不把我这当哥的放眼里了,是吧?”
许福年就在边上,听着这话,撇了下嘴,让别人把你当大哥尊敬,那你得先有个当哥的样儿,除了占便宜,就是穷算计,谁能高看你?
许老二惨笑,“我没本事,我要是有本事,能叫小畜生给用药迷晕了?能护不住闺女、让人偷出去欺负?能像现在这样,连个公道都不敢讨要?”
许老大,“……”
不光长本事,嘴皮子都厉害了,看来昨晚的事,对二房一家刺激大法了,原本鹌鹑似的爷几个,都敢打人了。
许永福不止敢打,还下了死力气,过去活的窝囊,让他杀只鸡都不敢动手,如今,却恨不得锤死许永国。
三对一,到底有优势。
很快,许永国就不敌了,身上挨的拳头越来越多,嘴角开裂,一只眼又青又肿,脸上也见了血。
许老大急眼了,推搡着许老二,就要去帮儿子。
许老二也不还手,却也不让他过去。
“爹,你也不管管?那可是你大孙子,要给咱老许家顶门立户的……”
许常山没吭声,顶门立户?就这狠毒不容人的性子,让他以后支撑门楣,那老许家得成啥样?怕是他的棺材板都压不住,还是算了吧。
他不管,许福年就更不理会了,抱着胳膊,冷眼旁观。
还是大队长,见打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把几人扯开。
“行了,有话好好说,打架能解决问题啊?都是兄弟,别让外人看笑话,进屋吧,把事儿说开就好了……”
等进了屋,许秋菊又掀起一场骂战,咬牙切齿的指着许永国的鼻子,将他浑身上下都问候了一遍。
措辞之激烈,用词之狠毒,情绪之疯癫,无人能扛得住。
许永国死死捏着拳头,眼睛猩红如凶兽,若不是被他爹给用力拽着,早就扑过去掐死许秋菊了。
见状,许常山眼里最后那点侥幸也散去了。
都到这份上了,还不知错,还想着伤人,可见没救了。
大队长等许秋菊发泄的差不多了,站出来主持大局,“说正事吧,天不早了,别耽误了上工。”
许秋菊恶狠狠的瞪着许永国,“我要他去死!”
许永国冷笑,“你算啥东西,要我死,我就能死?呸!少他娘的充大尾巴狼,上了几天班,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看把你能耐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许秋菊气的浑身发抖,“好,好,好,我就能耐了,我这就去问问公安,指使二流子闯民宅下迷药、强暴妇女,是什么罪?够不够吃颗花生米?”
“哎,你这丫头,咋气性这么大?冷静点,报啥公安啊?咱大队又不是不帮你解决……”大队长赶紧劝着,又给许福年使眼色,让他堵住屋门口,问题没解决前,谁也别放出去。
许福年点了下头,面无表情的依在了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