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拍得微微一晃,但马上配合地露出一个矜持又带着点倨傲的微笑,对着那富豪微微颔首,用结巴蹩脚的英语说道:“吴颂帕。药材生意。初到宝地,果然名不虚传。”
赦令灵觉却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探向那富豪。没有明显的邪气,只有一种被贪婪和某种低劣护身符污染的浑浊气场。
那所谓的“万毒柱”上,除了赦令感应的阴冷死寂和一丝微弱怨念,并无真正的强大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心理暗示和炫耀。
侍者无声无息地再次出现,如同从空气中析出。
他手中托着一个水晶托盘,上面放着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晶莹剔透,旁边还配着两片小巧的、烤得焦黄的柠檬片。“您的威士忌,坤吴,坤沈。” 他将酒杯递给我们。
花喜鹊大大咧咧地接过,冰凉的杯壁让他舒服地眯了下眼,然后像喝水一样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发出满足的叹息:“哈!够劲!”
他咂咂嘴,眼神却瞟向侍者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手——动作精准,没有一丝颤抖,连指尖按压杯壁的力道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
我端起酒杯,没有喝。
赦令核心的刺痛感并未因酒精的气息而减弱。
我装作欣赏杯中酒液,实则灵觉高度集中,捕捉着酒液散发的气息,得益于出发前的培训,我勉强能分辨这杯中之物——纯正的苏格兰威士忌,年份不低,没有异味或能量残留。
但就在我准备放下酒杯时,指尖无意中擦过侍者递杯时触碰过的杯壁边缘。
嗡!
一股极其微弱、冰冷、如同被剥离了所有情感的“虚无”感,顺着指尖瞬间刺入!那不是邪气,也不是恶意,而是一种更深层的、精神被彻底“格式化”后的空洞!
比之前在帕卡山寨感应到的拉祜尼巫术的原始狂热,更加令人心悸!
这侍者,不只是训练有素,他们很可能被某种极其高明或残忍的手段,抹去了大部分自我意识和情感,成为了纯粹的、完美的服务工具!
九菊的精神控制?还是南洋某种失传的邪法?
我指尖微微一颤,杯中的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侍者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和姿态。
花喜鹊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这微小的异常,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了我一眼。
“这杯子真滑,差点没拿住。” 我顺势解释了一句,将酒杯放在旁边一个侍者及时递上的小圆几上,手指在昂贵的西装裤上看似不经意地擦了一下,仿佛在擦掉水渍,实则驱散那残留的冰冷虚无感。
“拍卖鉴赏即将开始,请各位尊贵的客人移步‘莲心厅’。” 一个柔和但极具穿透力的女声通过隐藏的音响系统响起,用的是标准的泰语和英语。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瞬间压过了大厅内所有的低语。
人群开始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优雅而有序地朝着大厅深处、一面缓缓向两侧滑开的巨大泰丝帷幔后走去。那帷幔上绣着的金线莲花与蛇纹,在移动中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缠绕。
我和花喜鹊随着人流移动。花喜鹊低声抱怨:“妈的,洋酒喝不惯,渴死老子了。” 他目光四处搜寻,很快锁定了一个推着银色小推车、上面放着各种饮料和冰桶的侍者。
他大步走过去,直接用泰语夹杂着英语嚷嚷:“喂!水!冰水!大瓶的!” 他故意显得粗鲁无礼,像个暴发户保镖。
那侍者反应极快,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微笑,没有任何不悦,立刻从推车下层拿出一瓶未开封的法国依云矿泉水和一个干净的水晶杯,动作流畅地倒满,双手奉上:“坤沈,请。”
花喜鹊接过杯子,却没有立刻喝,而是皱着眉,指着瓶身:“这个…太小!不够!整瓶给我!” 他伸手就去抓那瓶依云。
侍者的动作快得惊人!
就在花喜鹊手指即将碰到瓶身的瞬间,他手腕极其细微地一翻,那瓶水如同被磁铁吸引般,稳稳地落回推车下层。
同时另一瓶一模一样的、未开封的水如同变魔术般出现在他手中,再次递向花喜鹊,脸上的笑容弧度没有丝毫变化:“当然可以,坤沈。这瓶是您的。”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流畅得如同排练过千百遍。
以花喜鹊的身手居然抓了个空,他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新递来的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抹了抹嘴,嘴里嘟囔着:“这还差不多…”
他看似粗鄙的动作下,眼神却无比凝重。
刚才那侍者瞬间的反应速度和对物品的控制力,绝非普通侍者能有!绝对是训练有素的近身格斗高手!
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但却让我和花喜鹊都暗暗惊心,看来这永生会所果然深不可测,我和花喜鹊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忌惮之色。
不过这时候也只能静观其变,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们随着人流穿过了泰丝帷幔,进入所谓的“莲心厅”。
这里的氛围更加私密、幽暗,也更具压迫感。
穹顶依旧是巨大的莲花铜饰,但光源全部来自下方。
中央是一个下沉式的圆形拍卖台,地面铺着深蓝色的丝绒。围绕着拍卖台,呈放射状布置着一圈圈舒适宽大的、镶嵌着象牙色泰丝软垫的环形沙发。
沙发之间用半人高的、雕刻着藤蔓与蛇纹的黑色木屏风隔开,既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又不完全阻隔视线。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花香、沉水香、柠檬草辛辣和微苦的气息更加浓郁,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让人精神有些放松,却又隐隐不安。
之前那种淡薄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冰冷腥气,在这里似乎被刻意加强了一丝,若有若无地飘荡着。
宾客们纷纷落座,姿态优雅。侍者们如同影子般穿梭,为客人送上饮品和小食。我和花喜鹊被引导到环形沙发中段一个位置。
坐下后,柔软的沙发仿佛要将人吸进去。花喜鹊看似随意地将那瓶喝了一半的依云放在脚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看似无意地搭在膝盖上,实则靠近了腋下的枪套。
他墨镜后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记忆着出口位置、安保分布、以及周围宾客的面孔和姿态。
赦令核心的刺痛感如同背景噪音,持续不断。
我靠在柔软的泰丝靠垫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将灵觉凝聚成束,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强大的、可能引起反噬的个体,如同在雷区中穿行,重点扫描着拍卖台下方和那些侍者推来的、盖着绒布的神秘拍品推车。
那尸神胚胎特有的、混合着精纯尸煞和生化药剂的冰冷污秽气息究竟藏在哪一件下面?还是说,它根本不在这里,只是这场华丽拍卖的一个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