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丝丝缕缕地照下来,落了众人满身。
三夫人迎着晚霞站在石阶下,笑眯眯地望着苏辞,就像望见神明。
她看着看着,眼眶又红了。
对苏辞的感激之情,她无以言表,只是紧紧拉着苏辞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感谢,“苏辞,谢谢你,谢谢你。”
“若不是有你,我跟阳儿,恐怕根本活不到今日,更别提阳儿的身子还能恢复健康,谢谢你,苏辞。”
苏辞微笑点头,“好好好,三婶的感谢我应下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这话今日说了,以后可不必再说了。”
三夫人喜极而泣,“好,我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你只消记住,三婶这条命,都是你的。”
二夫人扶住她的身子,“快别说这些了,苏辞刚回来,一定累坏了,快进屋歇着,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
“哎哟,你瞧我,”三夫人抹抹眼泪,脸色有些歉疚,“都怪我,光顾着说话了,苏辞,你累了吧,快,快进屋。”
“你这一路一定累坏了,快回去歇着。”
“好。”苏辞微笑应下。
几人正准备往里走,门口却传来一阵马蹄声。
苏辞回头就见一辆马车稳稳停在了门口。
定王最先下车,定王妃和赵衡也跟着下了马车。
苏辞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一家三口。
自上回云城一案,她已经许久没见到潘瑶了。
还以为老夫人铁了心要严惩潘瑶,没想到不过才过了两月,潘瑶又出来兴风作浪了。
定王下车见到赵晏和苏辞,垂下的眼眸又抬起来多看了二人两眼。
他眼神淡漠地扫过赵晏清的侧脸,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赵晏清自然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脸色孤傲地应一声,“嗯。”
本就对定王没有任何情感,再加上这几年他管理王府不当,纵容潘瑶,残害二房三房,赵晏清对他意见更大。
定王说不清对这个儿子是怎样的心理,先前得知赵晏清被困,他也没有丝毫紧张和慌乱,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快感。
而眼下,赵晏清安然无恙地立在他面前,他竟觉得有一丝丝慌张和惧怕。
他脚步一顿,虚抬起眼皮瞥向赵晏清。
赵晏清双眸深邃,脸色死寂。
见他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定王便也不想自讨没,朝众人微点点头后大步流星地进了门。
赵衡跟着定王一起过来,咧着嘴巴笑呵呵地同赵晏清打招呼,“哟,兄长你回来了,我听说西南境突发瘟疫,兄长你没事吧?”
赵衡小赵晏清几岁,也到了入仕的年纪。
不过他那张脸,却显得十分幼态,尤其他整日笑嘻嘻的,根本没有半点大人的成熟模样。
赵晏清冷漠的脸颊一如既往,根本没看赵衡一眼,“死不了。”
他与赵衡更没有任何交集,赵衡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去了北疆。
是人都能听出赵晏清话里的冷漠和疏离。
赵衡撇撇嘴,悻悻点头,“那就好,兄长安全回来就好,我先回去了。”
他伸手同赵择和赵松阳挥挥手,了呵呵道,“赵松阳,赵择,你们也在啊,我今日新得一只稀罕的小鸟,走吧,一起瞧瞧去?”
赵松阳和赵择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兄长还在这儿呢,他们哪里敢有别的心思……
赵晏清并没有理他们,转身进了门。
潘瑶老远就瞧见苏辞那贱人模样,恨不得飞奔过去,当场撕烂她的脸!
苏辞害她流落至此,这笔账,她可记着呢,早晚有一天,她要亲自跟她算明白!
苏辞自然也注意到潘瑶那吃人的模样,不过她并不畏惧,相反十分挑衅地朝她挑眉。
这下,潘瑶越发生气,但这么多人在此,尤其是赵晏清也在,她根本不敢发作。
这窝囊气气得她拽着手帕的五指几乎要嵌进肉里!
三夫人挤在苏辞身后,小声地解释,“潘家老太太今日寿辰,昨日就请人递了帖子来,潘瑶来求了老夫人好几回,老夫人都没同意她去。”
“最后还是定王和衡儿哥替她求了情,老夫人才允许她出门去的。”
三夫人声音更小,“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夫人总要顾及定王和潘家的面子。”
苏辞点点头,人活着就是必不可免地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自然也要顾及别人的面子,所以才比畜生活的累。
潘瑶不是傻子,她一眼就看出苏辞是同赵晏清一起回来了。
说什么生病了在西院养病,都是骗人的鬼话!
这个苏辞,她竟敢背着所有人偷偷跑去西南境!
潘瑶后知后觉,憋了一肚子火。
若她能早点知晓苏辞在外,她就有千万种方法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哪里还会让她这般安然无恙地活着回来!
潘瑶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这么一个大好的复仇方式,她竟然错过了,她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
眼见苏辞从容平静地望着自己,她越发生气,她最是看不惯苏辞这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气得牙痒痒,直接冲过来质问,“苏辞,你居然敢瞒着众人偷偷离京!”
“你还真是命好,西南境突发瘟疫都没能叫你病死!”
“你怎么不病死在外头!”
潘瑶现在是演都不演了,苏辞只觉得可笑,好心地回了她一句,“托你的福,尚且死不了。”
“再说了,你都没死,我怎么敢先走一步呢。”
“我得替你收尸啊,赵家祖坟你是进不了了,乱葬岗或者狗肚子里。”
苏辞笑眯眯地望着她,“你倒是可以选一个。”
潘瑶气得跳脚,“苏辞,你敢咒我,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苏辞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噗嗤一声笑出来,“定王妃好大的威风啊。”
“怎么你咒我可以,我咒你就不行了?”
“怎么我用你对我的方式对你,你就生气了?”
“还撕烂我的嘴……”苏辞笑着摇摇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潘瑶。
清冷的面容划过一抹嘲讽,她冷笑,“潘瑶,我看你是酒吃多了白日做梦吧。”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我立马将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