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初回到东院,海棠就忙献宝一样把那套琉璃盏端到叶云初面前。
这琉璃是个稀罕物,漂亮成这样,还带着颜色的,自是不多见。
但海棠就转身去倒茶的功夫,就听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碎了的声音。
叶云初眼也不眨,挥手就把这套琉璃摔在地上,看着它们在他面前碎成一堆垃圾。
海棠吓的手一抖,端着的茶倒了,又被她慌忙扶起来,随后她跪在地上。
叶云初却用挥碎价值不菲琉璃的手撑着额头,一副醉意上头的模样揉了揉,才说:“喝多了眼花,本想拿起来看看,谁知道摔碎了。无碍,我自会跟圣上解释,你不用怕,重新给我倒杯茶来。”
海棠慌忙的让人收拾碎片,碎了便碎了,如今叶云初是天子近臣,什么好的东西得不到。
别伤了他才是紧要。
海棠重新上一杯温度适中,可以入口的茶来。
叶云初端起来喝了两口,才突然看向海棠:“王雨你认识吗?”
海棠一怔,随后说:“知道。”
“他如今在哪当差?”
“因得罪夫人,如今在下等奴仆的地方做事。”
以前海棠还跟叶云初说过这事,但叶云初并没有袒护的意思。
海棠想要是个丫鬟,也许叶云初还护一护,一个男奴仆,通房在的时候,哄一哄,叶云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通房一死,叶云初留王雨一条命,都是格外开恩了。
自不会管王雨的死活。
世子爷对通房的占有欲还是很强的,容不下一颗沙。
叶云初语气依旧淡淡,显然还是不在意的:“还活着吗?”
海棠想了想:“该是,还活着吧。”
意识到这样回答太模棱两可,海棠立马就道:“活着。”
没听说死了,她还是关注了一下的,毕竟海棠自觉愧对梨软软,加上想着梨软软在时,东院的好,对于跟她相关,就下意识的还是注意着。
因着她的关注,王雨日子也好过点,主要是海棠也不想如了徐婉的意。
如今她们这边奴仆,都分两派,徐婉一派,叶云初一派,私下斗的也很厉害。
没人来说王雨死了,那就是还活着。
叶云初放下茶盏,他抬眸看了一眼海棠。
才吩咐:“把他喊来。”
海棠又是一怔,不知道叶云初喊王雨来做什么。
但立马低头,本分做事的应:“是。”
王雨骨瘦如柴,脊背都佝偻了,眼中一片死气。
跟在海棠身后脚步匆匆的到东院。
一时还有些恍惚,曾经梨软软为他安排,让他觉得自己有点谋略,就可以为心爱的人报仇。
如今,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想想自己这一路的失败,还是觉得可笑。
没了靠山,原来有几分小聪明的他什么都不是。
那时,如果跟着梨软软走了,也许又不一样。
想到梨软软,又想,她该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那是个很厉害,也很好的人。
他真心的祝福她。
王雨眼眶湿润的跟着海棠走进东院。
叶云初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通房没死是吗?”
王雨面不改色的跪着,坚定的回答:“奴不知道。”
“你如实告诉我,我升你做侯府总管事,让徐婉也不能欺负你,还赏你一处宅子,无数金银。你就是要自己的身契,离开也行,我也会给你足够你半生无忧富贵的金银。”
王雨低头:“奴也可以欺骗世子爷,但奴真的不知。”
“看着我的眼睛说。”
王雨就缓缓抬起被折磨的空洞麻木的眼睛,看向叶云初,眼中却并没有半分躲闪。
叶云初好笑:“难道你就不恨徐婉?你就不想翻身。”
“奴真的不知。”
王雨还是这样的说辞,半点破绽都不漏。
叶云初没吭声了,他端起茶盏,低头又喝了一口。
跟过梨软软的,还是真是忠心,她调教人的方法是什么,真心吗?
真心换真心,才会像如她一般蝼蚁的人,都那样死心塌地。
想到梨软软,叶云初也有半天没见她了,竟然抓心挠肝的难受起来。
想见她,想见她一面,想看她笑,看她瞪他,看她凶他......
想的不行。
叶云初有一瞬的走神,随后才说:“你就不怕死?”
他拔出剑横在王雨脖子上。
王雨闭上眼睛,脸上竟然是释然,是解脱。
终于要死了吗?也好了,他也可以去找她了。
王雨听到宝剑破空朝自己砍来的声音,但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他缓缓睁开眼睛。
却只见自己的一捋头发被削掉在地上。
叶云初此时端坐在主位上,擦着那把锋利的宝剑:“明晚,给你一个报复徐婉的机会。做完这件事,我就送你去找你主子。”
王雨被海棠领出去的时候,还有些脚踩在棉花上的不切实际之感。
冷风吹起他肮脏破漏又单薄的灰扑扑衣衫,他回头,去看亮着灯的主屋。
还仿佛在梦里。
世子爷知道梨软软还活着,并且似乎已经找到了她,如今还要把他送到梨软软身边做事。
刚才世子爷在里面,是试探他的忠心,好险,他的忠心救了他。
“王雨。”
海棠喊了一声。
王雨才慌忙转身,又跟上海棠不敢再四处乱看。
他做梦,也做不到这一天。但的确他的好运,都是梨软软带给他的。
以后,他要誓死效忠梨软软。
海棠吩咐下面的人把王雨洗干净,收拾妥当,安排他穿上叶云初的衣服睡下了。
准备睡的梨软软打了一个喷嚏。
还是觉得不放心,走过去把门窗都栓好,不给叶云初有半夜潜入的可乘之机。
梨软软躺在床上,就想着明日要早些去找叶巧巧,分开这么多年,对于这位闺中姐妹,她也是想念着呢。
勤政殿。
萧景放下手中折子,听着暗卫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