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金銮殿内,晨光初照,百官肃立。
刘轩高坐龙椅之上,目光冷峻地扫过群臣,落在裘贤明身上:“裘尚书,那乐平公主焚尸一案可有眉目?”
裘贤明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禀国主,据公主府丫鬟讲,乐平公主昨日上午,收到一封书信,便匆匆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微臣已画出送信人形貌,全城张贴海捕文书。”
刘轩缓缓颔首道:“此案关系重大,朕便交予爱卿全权处置。十日内,朕要见到凶手伏法。”
裘贤明领命,额头却是冷汗涔涔。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刑部原有一捕头薛九霄,最擅缉拿逃犯。因酒后妄议李氏被关入大牢。微臣斗胆恳请陛下暂释此人,助臣破案。”
刘轩见裘贤明脸上满是期盼之色,不禁纳闷“这薛九霄有多大本事,能让刑部尚书如此看重?”沉吟片刻,刘轩嘴角微扬,道:“可以。”短短二字,却让裘贤明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恩,官帽上的孔雀翎随着动作簌簌颤动。
刘轩沉声说道:“李本昌毒杀一案,交予大理寺、都察院协理彻查。原刑部侍郎关海鹏革除一切职务,并入李本昌案受审,也是限十日破案。”
大理寺卿方白与左都御史易湘林闻命,同时上前,躬身领命,心中却是暗自叫苦。
刘轩将两人紧张之态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他正欲宣布散朝,忽见韩文博走出班列,重重跪伏于地,声音带着几分惶恐:“陛下,微臣有负圣恩!大理使团午时出永安门后,臣派人跟踪,竟、竟然跟丢了。”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群臣屏息。刘轩眸光一沉,缓缓说道:“使团上午入城,下午便消失无踪,看来是早有预谋。这也怨不得韩卿。”他微微抬眼,目光扫向殿外:“传朕旨意,即刻封锁蜀中所有关隘,凡遇大理口音者,一律严加盘查!”
韩文博见刘轩并未责备自己,心中感激,叩首道:“臣此番定不辱圣命。”
散朝后,刘轩来到御书房,继续阅读蜀中典籍。
十五走进来禀告:“陛下,昨晚有人欲行刺清河与清溪公主,已被擒获。不过刺客嘴很硬,烙铁加身也不肯吐露半个字,目前被关在军营中。”
刘轩放下书籍,抬头问道:“其余公主府内,可有刺客?”十五摇头道:“没有。”
刘轩靠在椅背上,道:“先关着吧,现在还不是他们开口的时候。两朝公主,都接来了吗?”十五道:“已按照陛下命令,将孟氏四名公主,李氏两名公主,都接入后宫之中。”
刘轩点点头,吩咐道:“你带领两名弟兄,暗中保护一个叫薛九霄的捕头。”十五听完刘轩吩咐,立即领命而去。
刘轩站起身子,看向云朵,笑着说道:“都说亡国公主最是动人,朕今日倒要验验这话。”云朵一愣,不知刘轩是何用意,见刘轩已经跨出门槛,连忙跟了上去。
储秀宫内,六名年轻女子分成两拨站立,眼中满是惶恐之色。刘轩目光扫视她们一番,径直走到一名女子跟前,问道:“你是乐宁公主?”
那女子低头答道:“罪女正是孟欢。”刘轩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听说公主擅画寒梅?随我去朝阳宫,朕倒要看看,这枝梅花,值不值得朕亲手来折。”
孟欢霎时脸色苍白,却不敢违背刘轩命令,跟着他向朝阳宫走去。太监杨亭的瞳孔骤然收缩。这细微颤动,分毫不差地落进云朵低垂的眼帘。
接下来的日子,刘轩深居后宫不出。每当暮色四合,便有宫女提着琉璃宫灯,引着两位前朝公主踏着月色,去刘轩寝室陪着他“饮酒”。一喝便是一宿,直至天明,公主方才离开。
同样是喝酒,心境却大不相同。这晚,大理寺卿府邸的东厢书房内,半旧的青竹帘滤进一庭月色。方白与易湘林相对而坐,桌上摆着简单酒菜,两人却喝得有些微醺。
方白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喉管烧灼而下。他重重搁下酒杯:“易大人,眼看破案期限将近,偏生那关键线索生生断了。国主天天派人来催,这可如何是好?”
易湘林陪着喝了一杯,轻轻叹了口气,道:“李本昌被杀,牵动着朝堂上下,也难怪国主会着急。可那两个差役在狱中暴毙,还剩短短三天,你们便是日夜不休,怕也理不清这团乱麻。”
方白冷哼一声,说道:“国主着急?怕也未必。他每日沉浸前朝后宫,可快活的很呐。倒是你我,迟早要被架上祭坛,作那平息李氏旧部怨火的牺牲品。”说到这里,他缓缓摇头:“裘贤明那老狐狸确实狡猾,抢先把薛九霄要了过去,如果这人在我们手下,没准就能抓住凶犯了。”
说到这里,两人同声叹息,相对无言。
烛芯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方白的面容忽明忽暗。他抬起头,犹豫半晌后开口:“易大人,我倒有一计策,可令我们免于被国主处罚,甚至可能受到奖赏。”
易湘林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什么计策?”
方白左右看了看,把嘴凑到易湘林耳旁,低声说道:“这方法绝对可行,就看易大人胆子够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