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断壁觅残章,血染青锋透骨凉。
一缕幽光烛秘辛,三寻锁钥破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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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块巨大的琥珀,将窒息的腐臭与诡异的甜腻封存在其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焦躁地晃动,如同两人此刻不安的心跳。阮白釉靠着冰冷的石壁,努力平复着因精神力透支而带来的眩晕与恶心。她紧握着那枚黯淡的凤凰火纹碎片,掌心被割破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但与咒影带来的威胁相比,这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沈青临则在棺椁周围仔细搜寻,他的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棺椁的每一个角落,试图发现任何可能的暗格或机关。棺椁内部除了之前咒影留下的粘稠黑液和一些碎骨外,空空如也。地面上散落的器物残片大多是陶制或石制,看不出与骨瓷有任何直接关联。
“沈大哥,你看这里!”阮白釉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更多的是急切。她用手电筒照着石壁的一角,那里,几不可辨的壁画线条下,似乎有一些更深邃的刻痕,不像是壁画的一部分,倒像是后来被人强行刻上去的文字。
沈青临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用指尖轻轻拂去上面的积尘。那些刻痕非常浅,而且被黑气侵蚀得斑驳不堪,许多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他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那些扭曲的符号,它们既不像中文,也不像任何他所熟知的西方文字,反而带着一种古老而邪异的气息。
“这些……似乎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祭祀文字,或者说是某种咒文的变体。”沈青临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我曾在一些关于南洋巫蛊的孤本残页上见过类似的符号,但这里的更加复杂和原始。”
阮白釉强打精神,也凑近观察。当她的目光触及那些符号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着她的神经。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白釉!”沈青临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扶住了她,“怎么了?是不是这些文字……”
“我……我好像对这些符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阮白釉的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很邪恶,很混乱,但又……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就像……就像血脉里潜藏的某种记忆被触动了。”她看着自己手中那枚凤凰火纹碎片,碎片依旧温热,但似乎对这些文字并无特殊反应。
沈青临心中一动,阮白釉的家族传承神秘,或许她的血脉真的能与这些古老的符号产生某种共鸣。他沉吟片刻,道:“白釉,你试着放松,不要刻意去解读,凭你的直觉去感受它们。也许能发现一些我们忽略的东西。”
阮白釉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诡异的符号上。她闭上眼睛,任由那种刺痛感在脑海中蔓延,试图从中捕捉那一丝微弱的熟悉感。
就在这时,远处黑雾中,那咒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黑雾翻滚得更加剧烈,那股怨毒的气息也随之增强,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触碰不该触碰的东西。
时间不多了!
沈青临焦急地在密室中踱步,目光再次扫过每一个角落。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密室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腐朽的木料和碎石,看起来像是坍塌的支撑结构。但在那堆杂物的缝隙中,似乎隐约露出了一角不同寻常的材质。
他心中一动,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搬开那些沉重的木料和石块。随着杂物的清除,一个被压在最底层的物体显露出来——那是一卷用某种皮革包裹的卷轴,皮革已经变得僵硬干裂,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与淡淡的硫磺气息。更诡异的是,卷轴的表面附着着一层薄薄的、宛如活物般蠕动的暗影,与咒影的气息同源,显然已经被诅咒的力量严重侵蚀。
“这是……”沈青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小心地拿起那卷残破的卷轴,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冰凉。他能感觉到上面附着的邪恶力量,但在这邪恶之下,似乎还隐藏着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沈大哥,你找到了什么?”阮白釉被咒影的咆哮惊扰,睁开眼睛,看到沈青临手中的卷轴,不由问道。
“一卷被诅咒力量侵蚀的残卷。”沈青临将卷轴平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上,小心翼翼地试图展开它。皮革因为年代久远和黑气的侵蚀,变得异常脆弱,稍一用力便簌簌掉下碎屑。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卷轴展开了一小部分。里面的材质似乎是某种经过特殊处理的羊皮纸,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书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与石壁上那些符号同源,但更加系统和完整。然而,大部分字迹都已经被黑气腐蚀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残缺的片段。
“这些文字……和石壁上的一样。”阮白釉走近,当她的目光接触到羊皮纸上的文字时,那种熟悉的刺痛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伴随着刺痛,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开始在她脑海中闪现。
“白釉,你能感觉到什么?”沈青临敏锐地捕捉到她神情的变化。
阮白釉紧蹙眉头,努力分辨着脑海中那些混乱的信息,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尖轻轻触碰着羊皮纸上一个相对清晰的符号,喃喃道:“双生……窑……变……实验……失败……产物……”
随着她断断续续的低语,她手中的凤凰火纹碎片突然光芒一闪,一道微弱的暖流从碎片中涌出,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注入到那被黑气侵蚀的羊皮纸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蠕动不休的暗影在接触到凤凰火纹的微光时,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了“滋滋”的轻响,迅速向后退缩,露出了更多被遮蔽的文字。虽然依旧残缺,但比起之前,已经清晰了不少。
“有效果!”沈青临惊喜道,“白釉,你的血,还有这凤凰火纹,似乎能净化这上面的诅咒!”
阮白釉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深吸一口气,将凤凰火纹碎片更紧地贴在羊皮纸上,同时集中精神,努力去感应那些文字中蕴含的信息。这一次,随着黑气的消退,她脑海中的画面和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
沈青临则凭借着自己对神秘学符号的渊博知识,努力将那些残缺的文字和符号进行拼接和解读。两人一个依靠血脉感应,一个依靠学识分析,在这昏暗的密室中,与时间赛跑,艰难地解读着这份来自过去的恐怖秘辛。
“……此地……封印……咒影乃‘双生窑变’之戾气所聚……怨念不散……永世不得超生……”阮白釉的声音带着一丝空灵,仿佛在转述着另一个时空的声音。
沈青临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指着几个反复出现的符号,沉声道:“这些符号,似乎指向某种仪式,一种……能够彻底消灭它的仪式。但是,条件非常苛刻。”
随着凤凰火纹力量的持续输入,羊皮纸上更多的内容显现出来。虽然依旧残缺,但关键信息逐渐浮出水面。
“……欲解此厄,需寻三把骨瓷之钥……”阮白釉一字一句地念着,她的声音因为精神力的消耗而变得越来越微弱,“……钥开三锁……方能关闭……‘双生窑变’……邪恶……源头……”
“三把骨瓷钥匙!”沈青临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关键!不是简单的消灭咒影,而是要关闭那个产生这一切邪恶的源头!”
他看着阮白釉苍白的脸,心中既有找到线索的激动,又有对她身体状况的担忧。“白釉,你还能坚持吗?”
阮白釉摇了摇头,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没事,沈大哥。我们必须找到这三把钥匙的线索。这残卷上……应该还有提示。”
她忍着脑海中的剧痛和身体的脱力,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羊皮纸上。凤凰火纹的光芒已经变得非常黯淡,显然能量消耗巨大。
就在此时,远处的咒影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一次,它的声音中充满了暴怒和一丝……恐惧?黑雾剧烈翻腾,一只由黑气凝聚而成的巨大利爪猛地从雾中探出,狠狠地抓向石壁,留下数道深深的爪痕。碎石飞溅,整个密室都为之震动。
“它在阻止我们!”沈青临一把拉住阮白釉,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咒影的方向,“它恐怕已经恢复了不少力量,我们没有时间了!”
阮白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残卷上最后几行依稀可辨的文字,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急声道:“钥匙……分别藏于……‘泣血之地’、‘无光之窑’、‘镜影之阁’……线索……在……在……”
她的话音未落,凤凰火纹碎片的光芒彻底熄灭,重新变得冰冷。羊皮纸上被净化的部分,那层薄薄的暗影又开始缓缓蔓延,试图重新覆盖那些文字。
“该死!”沈青临低咒一声,他知道,解读的时间结束了。咒影的下一次攻击随时可能到来。
“泣血之地,无光之窑,镜影之阁……”沈青临迅速将这三个地名记在心中,“这应该就是三把骨瓷钥匙的藏匿之处。白釉,你刚才说线索,线索在哪里?”
阮白釉喘息着,努力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最后几个字眼,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线索……与……与威廉……威廉的……收藏……有关……”
威廉的收藏!
沈青临和阮白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明悟。威廉·阿什沃斯,那个开启了这一切悲剧的英国商人,他的收藏品遍布雾港市,甚至流传海外。如果钥匙的线索与他的收藏有关,那无疑是大海捞针。
但至少,他们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沈青临当机立断,“咒影随时会发动更猛烈的攻击,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他迅速将那卷残破的羊皮纸小心地卷起,塞进怀中。这东西虽然邪异,但却是目前最重要的线索。
阮白釉点了点头,紧了紧已经失去光芒的凤凰火纹碎片。虽然知道了破局的方法,但“泣血之地”、“无光之窑”、“镜影之阁”,光听名字就知道绝非善地。前方的道路,注定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两人不再犹豫,借着手电筒最后的光芒,辨明方向,朝着记忆中来时的通道,跌跌撞撞地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密室。身后,咒影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带着无尽的怨毒与疯狂,仿佛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密室的石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暂时隔绝了那恐怖的追杀。但两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考验,寻找三把骨瓷钥匙的危险旅程,才刚刚开始。而那隐藏在“双生窑变”背后的邪恶源头,以及威廉家族与这个诅咒之间更深层的联系,依旧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等待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