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张狂噬魂魄,一线生机藏玄锁。
骨瓷碎裂咒难平,舍命一搏破沉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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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之内,猩红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液般弥漫,将每一寸岩壁都染上了不祥的色泽。被骨瓷碎片强化的信徒们,已然失去了最后的人性,化作只知杀戮的野兽。他们的嘶吼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那股混杂着血腥与甜腻的恶臭更是浓郁得令人作呕。
沈青临的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一名信徒的利爪擦过他的臂膀,瞬间撕裂了他的衣袖,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剧痛袭来,他闷哼一声,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反手一箭矢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那信徒的眼窝。然而,即便是这样的重创,那信徒也仅仅是身形一滞,发出更加凄厉的咆哮,另一只手依旧凶悍地抓来。
“这些家伙……简直就是不知疼痛的怪物!”沈青临咬牙,心中焦急万分。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阮白釉,她正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俏脸煞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地死死盯着那小头目手中的骨瓷碎片,似乎在努力分析着什么。
“桀桀桀……没用的,在‘圣器’的光辉下,你们的任何抵抗都是徒劳!”那小头目见沈青临险象环生,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他将骨瓷碎片举得更高,那红光仿佛活了一般,在他掌心跳动,每一次脉动都让周围信徒的气息更加狂暴一分。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仿佛已经看到了沈青临和阮白釉被撕成碎片的凄惨下场。
就在此时,阮白釉的瞳孔骤然一缩,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她想起来了,在翻阅威廉家族那些残缺不全的古籍时,曾看到过一段关于家族某种“制御法器”的隐晦记载。那记载语焉不详,只提到法器威力巨大,但也极不稳定,需要一种特殊的“钥石”才能完全掌控,甚至……在特定情况下,可以引动其内部能量,使其……自毁!
“钥石……钥石……”阮白釉喃喃自语,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威廉家族废弃的据点深处,一处与外界隔绝的洞穴。但她敏锐地注意到,洞穴的一侧并非完全是天然岩壁,而是隐约可见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甚至有一段坍塌的拱形门廊,昭示着这里曾经可能连接着某个更古老的建筑。
“威廉家族的老宅……那幅画像!”阮白釉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记得资料中提及,威廉家族有一座历史悠久的老宅,虽然早已荒废,但其中藏匿着家族诸多秘密。而其中一幅被重点提及的,是威廉家族某位先祖的巨幅画像,据说那画像背后,隐藏着开启家族最深层秘密的“钥匙”!
难道……那所谓的“钥石”,就是指这个?而这骨瓷法器,与那老宅的秘密息息相关?
“沈青临!”阮白釉猛地抬起头,声音因激动和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这洞穴连接着威廉家的老宅!那块骨瓷法器有自毁的可能,但需要一把‘秘钥’!秘钥很可能就在老宅里的一幅古画后面!”
沈青临闻言,精神一振。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希望都足以让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一脚踹飞一名扑上来的信徒,借力向后急退,同时吼道:“老宅在哪里?!”
阮白釉指向那处坍塌的拱形门廊:“那边!我能感觉到,那后面有老宅的气息!那吟哦声……似乎也更清晰了!”
果然,穿过那片猩红光芒的笼罩,从门廊的破洞深处,隐隐传来更加清晰、也更加邪异的吟哦声,仿佛有无数怨魂在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小头目,你听到了吗?你们的仪式快要完成了!但你们的‘圣器’,马上就要变成一堆废物了!”阮白釉故意扬声喊道,试图扰乱对方心神。
那小头目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对阮白釉所说的“秘钥”和“自毁”有所忌惮,但他旋即冷笑:“妖言惑众!想拖延时间吗?给我上!撕碎他们!”
被他催促的信徒们攻势更加疯狂。沈青临压力陡增,他手中的箭矢已经不多,每一次攻击都必须计算到极致。
“白釉,你去找秘钥!我拖住他们!”沈青临嘶吼道,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直未曾轻易动用的三棱破甲箭,搭上弓弦。这种箭矢穿透力极强,但数量稀少,是他压箱底的手段。
“可是……”阮白釉看着沈青临身上不断增添的新伤,眼中满是担忧和不忍。
“没有可是!快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沈青临眼神决绝,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相信我!”
阮白釉贝齿紧咬下唇,深深地看了沈青临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信任、担忧、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她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如同一只灵巧的雨燕,冲向那处坍塌的门廊。
“想跑?拦住她!”小头目见状,立刻意识到不妙,厉声喝道。两名距离最近的强化信徒立刻舍弃沈青临,咆哮着扑向阮白釉。
“你们的对手是我!”沈青临怒吼一声,身体猛地一旋,手中弓弦连响,两支破甲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一左一右射向那两名信徒的膝盖。
“噗嗤!”“噗嗤!”
血花飙射,那两名信徒虽然被“永恒之息”强化得悍不畏死,但膝盖骨碎裂的剧痛还是让他们身形一顿,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虽然他们依旧挣扎着想前冲,但速度已然大减。
沈青临这一阻拦,为阮白釉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她娇小的身影已经穿过了那道破旧的拱门,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之中。
门后,是一条幽深而狭长的甬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和腐朽的气息。甬道的尽头,隐约透着一丝微弱的光亮。阮白釉不敢怠慢,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正如她所料,甬道的尽头连接着一间颇为宽敞的厅堂。这里显然就是威廉家族老宅的一部分,只是早已破败不堪。厚厚的灰尘覆盖了所有家具,墙壁上布满了蛛网和霉斑,残破的窗户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将这片空间映照得如同鬼蜮。空气中那股沙哑尖利的吟哦声在这里更加清晰,仿佛就在隔壁。
阮白釉的目光飞快地在厅堂内扫视,很快,她的视线便定格在正对着门口的一面墙壁上。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像上是一个面容阴鸷、眼神锐利的老者,穿着几个世纪前的贵族服饰,正是威廉家族那位臭名昭着的先祖——老威廉。画像的画框边缘积满了灰尘,但画像本身却诡异地保持着某种程度的“鲜亮”,仿佛颜料中混合了什么不祥的东西。
“就是它了!”阮白釉心中一动,快步冲到画像前。她仔细观察着画像的边缘和墙壁的接缝处,果然,在画像的右下角,她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微小凸起,若非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用力按下了那个凸起。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画像的下半部分竟然缓缓地向内凹陷,露出了一个暗格。暗格之中,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平金属盒,盒子上雕刻着与骨瓷茶具上相似,但又略有不同的诡异花纹。
阮白釉心中狂喜,立刻伸手去拿那金属盒。盒子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奇异的质感。她迅速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形状奇特的物件,它并非金属,也非玉石,倒像是一块经过精心打磨的……骨片?这骨片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表面铭刻着细密的、仿佛活物般的纹路,与那小头目手中的骨瓷法器上的红光纹路隐隐呼应,却又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一种克制与封印的力量。
“这就是秘钥!”阮白釉毫不怀疑,这正是她要找的东西!
就在她拿到秘钥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臭丫头!把东西交出来!”
阮白釉心中一惊,猛地回头,只见那小头目不知何时已经追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身上插着箭矢、行动略显迟缓但依旧凶悍的信徒。显然,沈青临那边的压力极大,已经有些拦不住了。
小头目的脸上满是暴戾与贪婪,他死死地盯着阮白釉手中的骨片秘钥,嘶声道:“原来传闻是真的!家族的‘镇魂钥’竟然真的藏在这里!把它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休想!”阮白釉将秘钥紧紧攥在手中,眼神冰冷而坚定。她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抓住她!夺回‘镇魂钥’!”小头目怒吼着,率先扑了上来。他手中的骨瓷碎片红光大盛,显然是想先下手为强。
“白釉!快!”洞穴入口处传来了沈青临焦急的嘶吼,伴随着激烈的打斗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显然,他为了给阮白釉争取时间,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千钧一发之际,阮白釉脑中一片空白。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小头目冲了上去!她的目标,不是与小头目缠斗,而是他手中那块正在散发着邪异红光的骨瓷法器!
小头目没想到阮白釉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敢主动向自己发动攻击,微微一愣,但随即狞笑起来,手中的骨瓷碎片带着一股灼热的劲风,狠狠拍向阮白釉的头颅。在他看来,这一下足以将阮白釉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拍碎。
就在骨瓷碎片即将触碰到阮白釉的刹那,她那娇小的身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下一矮,同时手腕一翻,将那枚骨片秘钥狠狠地、精准地插向骨瓷碎片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那个她先前在激战中,凭借过人眼力偶然瞥见的、疑似“钥孔”的地方!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骨骼断裂般的声响从小头目手中的骨瓷碎片上传来。
小头目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感觉到,手中的“圣器”在一瞬间变得滚烫无比,那原本狂暴的“永恒之息”也变得极不稳定,仿佛即将失控!
“不——!”小头目发出绝望的尖叫。
阮白釉在秘钥插入的瞬间,便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翻滚,试图远离那危险的中心。
下一刻,那块被注入了秘钥的骨瓷碎片,猛地爆发出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百倍的猩红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单纯的照耀,而是充满了毁灭性的能量波动。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整个地下空间猛烈炸开!
强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向四面八方。厅堂内的残破家具瞬间化为齑粉,墙壁剧烈摇晃,大块大块的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那幅老威廉的画像,也在冲击波中被撕得粉碎。
首当其冲的小头目,连惨叫都没能完整发出,身体便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一般,在刺目的红光中扭曲、变形,继而寸寸碎裂,最后被狂暴的能量彻底吞噬,连一丝灰烬都未能留下。
那两名跟进来的强化信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波及,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撕扯,骨骼断裂声清晰可闻,残肢断臂混合着血肉向四周抛飞,瞬间毙命。
洞穴入口处,正与数名信徒浴血搏杀的沈青临,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但他顾不得自身的伤势,第一时间看向爆炸的中心,声嘶力竭地喊道:“白釉——!”
烟尘弥漫,红光渐渐消散,只留下一片狼藉。
阮白釉被爆炸的气浪抛出了数米远,撞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后背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她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先前小头目所在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大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和焦臭味。
那块骨瓷法器,已经彻底消失了。
随着法器的自毁,那些原本被红光笼罩、狂暴无比的信徒们,身上的红芒如同潮水般退去。他们脸上的疯狂之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痛苦。紧接着,他们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一个个软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显然是受到了强烈的反噬。虽然没有立刻死去,但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阮白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白釉!你怎么样?!”沈青临踉跄着冲了过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阮白釉,声音中充满了后怕和关切。他看到阮白釉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心中一痛。
“我……我没事……”阮白釉虚弱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们……成功了……”
沈青临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躯体和微弱的呼吸,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他看着周围倒地不起的信徒,和那个焦黑的大坑,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然而,就在此时,从老宅更深处,那沙哑而尖利的吟哦声,不仅没有因为法器的毁灭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高亢、更加急促,仿佛某种恐怖的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一股更加阴冷、更加邪恶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般从黑暗深处弥漫开来,让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真正的威胁,还未解除。
双生窑变的诅咒,依旧笼罩着这座雾港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