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建元年,秋。
徐州,琅琊郡,一座新建立的,规模宏大的沿海船坞之中,人声鼎沸,锤炼之声不绝于耳。
自袁昊下令建造舰队以来,青徐都督袁立便将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项浩大的工程之中。他以皇帝的谕令,征调了整个青州、徐州、乃至部分兖州最优秀的工匠,提供了最上等的木材和桐油。无数的金钱和资源,如同流水一般,汇入了这个不起眼的沿海郡县。
今日,是第一批战船下水的日子。
袁昊亲率文武百官,驾临此地,检阅这支即将承载着帝国南征梦想的舰队。
当袁昊一行人登上观礼台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平静的海湾之中,停泊着上百艘崭新的战船。为首的,是十艘高达五层,长达二十余丈,如同水上城堡一般的巨型楼船。船身以坚硬的铁桦木打造,通体漆黑,船舷两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孔和弩口。高耸的主桅杆上,悬挂着巨大的黑色龙旗,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威势滔天。
在楼船的两侧,是数十艘体型稍小,但速度更快的“蒙冲”与“斗舰”。它们的船头,都包裹着厚重的铁皮,并安装了锋利无比的撞角,如同海中的野兽,充满了侵略性。
“兄长,陛下!”袁立一身戎装,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自豪,“这批战船,共计一百二十艘。其中楼船十艘,斗舰四十艘,蒙冲七十艘。皆是按照皇后娘娘从荆州带来的改良图纸,并由臣与工匠们,根据我北方海域的特点,再次优化而成!”
“好!好啊!”袁昊抚掌大赞,眼中异彩连连。他知道,有了这支舰队,长江天险,将再也不是阻碍他一统天下的屏障!
“云长,”袁昊转向身侧那位抚着美髯,面容肃穆的红脸大汉,“这支水师的训练,就交给你了。朕要你,用训练陆军的方式,给朕练出一支水上的虎狼之师!”
“陛下放心。”关羽丹凤眼微眯,缓缓吐出四个字,“定不辱命。”
他虽然是旱鸭子,但他治军的严明与威望,却是天下无双。由他来为这支新生的水师注入军魂,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就在此时,皇后张星彩上前一步,柔声道:“陛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臣妾以为,我大燕的造船技术,仍有提升的空间。臣妾已派人,重金从荆州,聘请了当地最有名的造船大师,黄月英的父亲——黄承彦老先生。他愿意出山,为我大燕,设计更强大的战船。”
“黄承彦?”袁昊闻言大喜。黄月英之才,他早有耳闻,其父黄承彦,更是荆州名士,精通机关术数,有他相助,大燕水师,必将如虎添翼。
“皇后思虑周全,当记一大功。”
“陛下,”一旁的贵妃马云禄,一身红衣似火,她看着那些在水中略显笨重的楼船,忽然开口道,“水战,非只是船坚炮利。若遇狭窄河道,或敌军火攻,楼船再大,也难免有施展不开的窘境。臣妾以为,可效仿我西凉的战法,组建一支‘海军陆战队’!”
“海军陆战队?”这个新颖的词汇,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不错。”马云禄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们可以从沿海的渔民和水性好的士卒中,挑选最精锐者,让他们不以操船为主,而以登陆作战、船上近战、水中潜行、破坏敌船为主要任务。他们,将是水师中最锋利的匕首!可乘小舟,快速接敌;可潜入水下,凿穿敌船;可在登陆之后,迅速占领要地,为大军建立桥头堡!”
马云禄的一番话,为在场的所有人,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袁昊看着自己这两位风华绝代的妻子,一个为他带来了最顶尖的技术人才,一个为他提出了最前卫的战术思想,心中豪情万丈。
“好!就依云禄之言!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检阅完毕,袁昊兴致极高,他决定亲自登上旗舰楼船,体验一番乘风破浪的感觉。
巨大的楼船,在数百名水手的操控下,缓缓驶离港口,向着深海而去。袁昊立于船头,迎着咸腥的海风,只觉得胸襟开阔,天下之大,尽在掌握。
然而,就在楼船驶离海岸十余里,周围只剩下茫茫大海之时,异变突生!
“嗖!嗖!嗖!”
数十支黑色的弩箭,如同毒蛇的獠牙,毫无征兆地从楼船的底舱、桅杆的阴影处、甚至是堆放杂物的角落里,爆射而出!
这些箭矢的目标,只有一个——正站在船头,毫无防备的皇帝,袁昊!
刺客!
船上,竟然隐藏着如此之多的刺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许褚虽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挥舞着巨阙刀挡在袁昊身前,但箭矢实在太多,太密集,从四面八方射来,根本防不胜防!
眼看,就有数支淬毒的弩箭,要射中袁昊的后心!
“陛下小心!”
一声娇叱,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袁昊的身后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护住了他!
是马云禄!
“噗!噗!”
两支弩箭,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后背和肩胛,鲜血,瞬间染红了她那身火红的劲装。
“云禄!”袁昊目眦欲裂,他一把抱住缓缓倒下的马云禄,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在迅速流失,一股滔天的杀意,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护驾!护驾!”
“有刺客!”
船上,瞬间乱作一团。许褚和赵云等人,如同发狂的猛虎,将那些刺客一一斩杀。但这些刺客,皆是死士,悍不畏死,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要与袁昊同归于尽。
“快!传御医!传袁棠署令!”袁昊抱着马云禄,对着身边的人嘶吼道。
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皇后张星彩看着倒在袁昊怀中,脸色苍白的马云禄,那双美丽的凤目之中,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
最终,在许褚和赵云的血战之下,所有的刺客,都被斩杀殆尽。但马云禄,却因失血过多,陷入了深度昏迷。
袁昊抱着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与后怕。
回到行宫,袁棠亲自为马云禄取出了箭头,箭头之上,淬有剧毒。幸好太医署早已研制出了解毒的血清,才保住了马云禄的性命,但她依旧需要长时间的静养。
袁昊的怒火,燃烧了整个徐州。
“查!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主使给朕揪出来!”
“赤翎卫”和“魅影”全面出动。贾诩也亲自接手了此案。
三天后,一份绝密的调查报告,摆在了袁昊的案头。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江东。
这些刺客,大部分都是江东口音,他们所用的毒药,也是江东一种特有的蛇毒。更关键的是,“魅影”截获了江东大族,吴郡陆氏与丹阳周氏之间的一些隐秘通信,信中虽然言辞隐晦,但“北狩”、“除患”等词,却清晰地暴露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江东豪族……”袁昊看着报告,眼中杀机毕现。
他明白了。孙策虽然与曹操结盟,但他毕竟年轻,根基不稳,未必有胆量直接刺杀自己。但江东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却未必这么想。他们畏惧袁昊推行的“均田令”和“科举”,害怕大燕一旦一统天下,会损害到他们世代传承的利益。
所以,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用一场刺杀,来让刚刚建立的大燕帝国,陷入混乱。
“好,好得很。”袁昊缓缓站起身,他走到地图前,看着那片富庶的江东六郡,声音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传朕旨意,原定于下月征讨曹操的计划,暂缓。”
“全军,休整备战。朕的下一个目标,不再是许都。”
他用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建业”的位置上。
“朕要让长江的血,染红东海!”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让大燕帝国的战略重心,发生了根本性的转移。一场更大规模,也更加血腥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