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子道:“他的功力在你我之下,我们两个联手都不行,他怎么会?!后来,我想,除非,他身上有帝王之气,苍天护佑之。”
“师父,你知道,我们来行宫的时候,那帮子大臣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无尘子问,
江逾白向无尘子那边挪了挪,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他们望着天空,说,前面一条黑龙,后面四头青牛,拉着,拉着一口。”
“一口?一口是什么?”
“我觉得他们是想说。”江逾白顿了顿,压低声音,“棺材!”
无尘子一怔,听江逾白又接着说,“在我那个角度看,也像棺材。”
“不好!小六。”
无尘子跃然而起,双手起掌推向那道塔门,江逾白紧跟其后,四掌齐出,几乎是这个世上最雄厚的内力了。
但是,一切都如泥牛入海,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道塔门纹丝不动,就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外力一样。
无尘子扭头看江逾白,“刚刚那个太医怎么推开的?”
“他一推就开了,就他那个样子,能有多大力气!”
无尘子思索片刻,伸手去推塔门,可是,就像推一座大山一样,纹丝不动!
无尘子不信邪,一掌推向不远处的梨树,只见那棵梨树瞬间倒地了,中间合抱粗的树干断成了两截。
“这也有用啊!怎么就对这道门没用?!”无尘子扭头看江逾白,“你将那太医弄过来。”
“师父,他还在晕着呢。”
江逾白一顿,思忖着道:“师父,李太医是在孩子出生后,推开塔门的,婴儿的哭声,我们都听到了,不只是他听到。”
“你是说,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能推开塔门?”
江逾白点头,“我推测是的。”
“那我们再等等,我刚刚就守在塔门前,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应该还没生出来。”
“师父!”江逾白看向无尘子,神色骤然一暗,“如果,那个孩子生不出来,小六和谢松庭是不是永远也出不来了?”
无尘子心头骤然一紧,整个脊背都塌了下去,“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我们调理呼吸,积蓄好力量!随时准备支援松庭和小六,还有那四个道士。”
“好,师父。”
两人闭上眼睛,调理呼吸,如同入定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连风都静止了,江逾白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太阳已经落山了。
夕阳柔和的橙色光辉披在三个人身上,是画堂春,还有萧润和萧羽杉。
三人都一脸悲戚的望着塔门口,萧润道:“师伯,生孩子要这么长时间的吗?”
“要的,一天一夜的都有!”
“那还好,还好,皇后娘娘一定没事的。”
不一会,远处又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江逾白循声望去,看到了跑在前面的项铉和几个年轻的朝臣,再后面是杜国璋和魏尚书……好像文武百官都过来了。
“皇上,皇后娘娘,出来了吗?”
萧润摇头,跑过来的杜国璋,蓦的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盯着萧润旁边的萧羽杉。
萧润侧身挡住了萧羽杉,萧羽杉笑笑,向杜国璋拱手道:“见过杜大人,草民免贵姓戚。”
“哦哦,戚公子,戚公子,皇上提过你。”
“那个皇上出来没?”
萧润道:“你看像出来的样子吗?!”
杜国璋刚要说话,就见最前面的项铉撩起袍摆跪在塔门口,拱手向苍天。
“老天爷,我以前并不信鬼神之说,如果真有鬼神,那请诸方神佛听好了。”
“我是仁宗十六年状元,皇上钦点殿试第一名,应该是文曲星下凡吧,只要老天爷保佑塔里面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安然无恙,我甘愿祭天!”
“项铉!”江逾白怒喝!
项铉抬头看江逾白,“江大人,大虞可以没有任何人,但是,不能没有皇上,和皇后娘娘。”
“如果没有任何人,那也就没有所谓的帝王了。”
项铉不理江逾白,扭头看向旁边的玄甲军,“搭祭台!”
“是,项大人!”
不一会,祭台就搭好了,下面还放了很多干柴,还有桐油……看样子是要火祭!
项铉第一个迈了上去,然后,是秦大人,紧接着是另外两个年轻的官员。
秦大人扭头斥责,“滚下去,你们这些黄毛小儿有什么资格为皇上祭天,都下去!”
那两个年轻人脚步未停,秦大人抬起脚,一脚一个踹了下去!
可是,他踹下去这边,那边又有人上来,一个接着一个,最后,满满的一祭台,都装不下了。
萧羽杉抬头望着祭台上的文武百官,一时百感交集,他扭头看向萧润,“阿润,你看到了吗?”
萧润点头,“哥,我看到了。”
“母妃和诸位姨娘,还有弟弟妹妹,以后,请大哥多多照顾,将他们带回北陵也好。”
萧润抬脚向前,被萧羽杉一把拉住,“你留下,哥哥去,关西那次,哥哥本没命活的,是皇后娘娘救了我,让我赚了这些日子,还遇到忆尘,我知足了。”
“这次,我也为他们做些什么!”
“可是,师伯她!”
“忆尘会明白的!”
萧羽杉抬脚往祭台上走,又被萧润拉住,“哥,我去!”
“我去!听话!”
“我去,哥!”
“闭嘴!你们谁都不准去!”无尘子几步跃至祭台前,一脚踢开旁边的桐油,“你们是不是有毛病?!读书读傻了!”
无尘子指向行宫的院子,“你们的太子殿下就在那边院子里,你们一把火都把自己烧成灰了,大虞的朝臣都没了,谁来辅佐太子?!”
“皇后娘娘诞下太子了?!”众臣面面相觑,从皇宫来了就向这跑,没弄清楚状况啊。
“当然了!赶紧都给我滚下来!不要让老夫上去扔你们。”
魏尚书和杜国璋对视一眼,最先走下祭台,后面的大臣也陆续稀稀拉拉的下来了,最后上面只剩下项铉和秦大人!
杜国璋看向祭台,“秦大人,你不是要做太子少傅吗?!皇后娘娘都恩准了!”
秦钟摇摇头,笑了笑,道:“我孙女今日大婚,嫁到了定国公府,我没什么挂念了!”
“我活的够久了,历经三朝,什么没见过,要是能救回皇上,舍我这条老命又如何?!”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项铉,“项大人,你还年轻,下去吧,太子殿下需要你。”
项铉摇头,“我只效忠皇上!”
“你家还有老母!”
项铉垂下眼睫,“若是能换回皇上,皇上定会代我照顾老母,若是换不回,定国公府也会代我照看!”
“哎,好吧,没想到老夫走的时候,还有你这个年轻人陪我一程。”
秦钟长叹一声,苍老的双手猛地一抬,高声道:“点火!”
熊熊大火瞬间燃起,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跳跃的火光中是两张坚毅的脸,一张苍老,一张年轻……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噼里啪啦的火焰的声音,忽然间,夜空中响起一声嘹亮的啼哭,冲破了浓重的夜色。
“生了!”江逾白蓦的冲到塔门口,一掌推开了门,只见巨大的黑风冲出往生塔,直冲向烈火熊熊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