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半个月,绣衣卫的铁骑踏遍了关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杨檦亲自督阵,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士族府邸被一一查抄,金银财宝如流水般汇入长安。这天清晨,杨檦踏着未央宫前殿的青石台阶,铠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腰间绣春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大王,经过这半个月的收缴,一共缴获黄金五十七万斤,白银二千六百万两,铜钱十亿八千万钱,田亩登记在册的共有三十万顷。\"杨檦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将一卷竹简高举过头顶。
刘璟从御座上站起,赤色龙袍上的金线刺绣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台阶,亲自接过竹简,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展开竹简,那一行行数字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他刘璟穷了好几年,终于阔了。
\"好!好!\"刘璟连说两个\"好\"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显进(杨檦字)辛苦了,这次行动你办得漂亮!\"
杨檦低头,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为大王效力,是臣的本分。\"他心中暗想,那些士族老狐狸藏了几代人的财富,如今全成了汉王的囊中之物。这世道,终究是刀剑说了算。
刘璟立刻命人招来军师长孙俭和度支尚书高翼、以及都水使郦道元。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匆匆赶到未央宫前殿。高翼走在最前面,这位度支尚书年近五十,鬓角已经斑白,眉头常年紧锁,在额间刻下两道深深的皱纹。他一进门,眼睛就死死盯住了刘璟手中的竹简。
\"大王,可是查抄有了结果?\"高翼的声音因急切而略显尖锐。
刘璟大笑,将竹简递给高翼:\"叔父请看,我们发财了!\"
高翼接过竹简,手指飞快地划过那些数字,眼睛越瞪越大。忽然,他长舒一口气,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连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郦道元站在一旁,这位都水使年过六旬,面容清瘦,一双手粗糙有力,是常年与泥土、石块打交道的结果。他好奇地凑过去,看到那些数字后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郦公,\"刘璟转向郦道元,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之前我们财力有限,仅仅修缮了郑国渠,百姓灌溉依旧困难。这次我给你足够的钱和人力,还请将白渠、漕渠、龙首渠一同修缮。\"
郦道元深深一揖,花白胡须随着动作轻轻颤动:\"老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王所托。\"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工程方案——有了这些钱,不仅能修旧渠,还能开新渠,关中的旱地将变成沃土。
刘璟满意地点点头,转向高翼:\"叔父,这些财物就交给你统筹安排了。\"
高翼捧着竹简,如获至宝,立刻喜笑颜开。汉国的财政一直十分紧张,这下终于不用拆东墙补西壁了。他脑海中已经闪过十几个用钱的地方——泥泞的道路、破损的城墙、荒废的驿站...
刘璟看着高翼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叔父这下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高翼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鬓角,苦笑道:\"自从做了你汉国的官,就没一天睡得安稳。你看我还不到五十,都成了小老头了。\"
\"叔父老当益壮,\"刘璟眨眨眼,露出促狭的笑容,\"还可以再娶一房小妾呢。\"
殿内众人闻言大笑,连一向严肃的杨檦都忍不住嘴角上扬。高翼老脸一红,连连摆手:\"大王莫要取笑老臣了。\"他转向郦道元,\"郦公,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些钱粮如何?\"
郦道元会意,二人向刘璟行礼告退。高翼几乎是拽着郦道元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先拨三十万两修渠...不,五十万两...\"
待二人离开,殿内只剩下刘璟、长孙俭和杨檦。刘璟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深沉:\"庆明,我想扩军十万。\"
长孙俭眉头微蹙。他思索片刻,缓缓摇头:\"大王,我们如今虽然收获了大量财富,但如果一次性扩军十万,步子迈得太大,恐怕得不偿失。\"
刘璟挑眉:\"哦?说说你的想法。\"
长孙俭走到殿中央悬挂的地图前,指着关陇地区:\"不如分两年招募,一次招募五万。一来可以分散到各军,不至于使战力大幅下降;二来财政预算也可大幅减轻。再者,新兵需要时间训练,仓促扩军只会徒增消耗。\"
刘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如果一次扩军十万,高叔父恐怕又睡不着觉了。\"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杨檦站在一旁,心生敬佩。他注意到刘璟虽然年轻,却能虚心纳谏,与臣子们相处融洽。这种亲和力,是那些傲慢的士族永远学不会的。
\"庆明,我想先取河西三州——甘州、沙州、瓜州,打通西域的道路,重建丝绸之路。\"刘璟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河西走廊。
长孙俭目光一凝:\"大王是担心吐谷浑和柔然?\"
刘璟点头:\"正是。河西走廊是连接西域的要道,如今被羌胡杂居,商路断绝。若我们能控制河西,不仅能获得西域的战马、玉石,更能遏制柔然南下的野心。\"
长孙俭思索片刻,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臣建议:陇西大营增兵一万,用于威慑吐谷浑;北庭增兵一万,防备柔然;长安大营再招募三万,作为机动兵力。这样五万新兵分置三处,互为犄角。\"
刘璟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好!就按你说的办。\"他转向杨檦,\"显进,绣衣卫要继续监视关陇士族的南下迁徙,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杨檦抱拳行礼:\"臣明白。\"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的漠北草原上,柔然可汗阿那瓌正在金帐内大宴各部酋长。金帐中央的篝火熊熊燃烧,烤全羊的香气混合着马奶酒的醇厚,在帐内弥漫。
阿那瓌年约五旬,身材魁梧,满脸虬髯,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他举起镶金的牛角杯,饮了一口烈酒,声音洪亮如钟:\"听说南方的大魏已经四分五裂,分成了好几个国家——一个北魏,一个南魏,还有一个什么汉国,一个楚国。\"
\"哈哈哈!\"一个满脸横肉的酋长大笑起来,\"要我说,当年拓跋宏就不该迁都洛阳!大鲜卑的优秀传统都被南人的酒色所替代,变成了只会吃饭不会拿刀的猪羊!\"
众酋长纷纷附和,金帐内喧闹如市。阿那瓌的目光扫过众人,心中却在冷静盘算。他即位已有十二年,柔然内部一直不稳定,那些强大的部族首领表面上臣服,暗地里却蠢蠢欲动。他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汗!\"年轻的阿史那朵思站起身,脸上因酒意而泛红,\"我们应该废除和魏国的和平协议,南下掠夺!南人的城池里有美酒、美人,还有堆积如山的财宝!\"
帐内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阿那瓌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阿史那首领说得不错。但是——\"他故意拉长声调,\"南人虽然分裂,但实力仍不可小觑。我们需要谋定而后动。\"
阿史那朵思不满地嘟囔:\"有什么好怕的?南人都是软脚虾...\"
阿那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他拍了拍手,帐外立刻走进来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容貌秀丽,一双杏眼顾盼生辉,正是阿那瓌的掌上明珠——阿兰公主。
\"我的女儿阿兰今年刚满十六,正是嫁人的好年纪。\"阿那瓌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但说出的话却冷酷如冰,\"我决定派人去长安和邺城,向刘璟和高欢许下婚约。\"
阿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阴影。她早已习惯被父亲当作政治筹码,但紧握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不甘。
阿史那朵思恍然大悟:\"可汗是要挑动他们争斗,我们好坐收渔利?\"
阿那瓌大笑:\"不错!我要让他们争相献上财宝求娶阿兰,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就是我柔然铁骑南下之日!\"
金帐内再次爆发出欢呼声。阿兰悄悄退到一旁,目光穿过帐篷的缝隙,望向南方——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繁华城池,也有即将因她而起的腥风血雨。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刘璟独自站在殿外的露台上,望着满天繁星。他手中握着一封密信,是潜伏在柔然的探子刚刚送来的——阿那瓌有意与汉国联姻,使者已经在路上。
\"联姻?\"刘璟轻笑一声,将密信凑近烛火。纸张在火焰中迅速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他知道,柔然人的野心不会因一纸婚约而改变。真正的和平,只能靠铁与血来扞卫。而他现在有了足够的财富,可以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保护这片土地和百姓。
夜风吹拂着刘璟的衣袍,他望向北方,目光坚定如铁。无论柔然人有什么阴谋,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河西走廊,将是他的下一个目标;而丝绸之路的重开,将给汉国带来前所未有的繁荣。
新一轮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