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用过早膳,沈挽带珊瑚银钏去花园散步。
只是刚出院门,就过来一丫鬟,“世子妃,老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老夫人怎么会找她?
上回才往她伤口上扎刀子,走的时候,老夫人恨不得她这辈子都别再踏入她咏春院一步的神情,这才过去几天,就又想不开了?
沈挽知道老夫人找她没好事,但闲着也是闲着,过去看看也无妨。
沈挽到的时候,屋子里济济一堂,王妃也在。
自打老夫人被夺诰命后,王妃也甚少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见沈挽来,王妃道,“挽儿怎么也来了?”
沈挽正要回答,老夫人将手中茶盏放下,“是我差人请来的,事关公中,她还没有身子重到出不了门,也该听听她的看法。”
王妃眉头皱了下,没再说什么。
但事关公中……
沈挽猜应该是为三少爷谢景熙迎娶杜馨儿聘礼的事。
果不其然,老夫人把沈挽和王妃找来,就是为这事。
老夫人道,“我知道公中有规定,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熙儿被人算计,当街扑倒左相府三姑娘,虽然并非熙儿有意,到底对不住人家杜大姑娘,理应做出赔偿。”
“这不只是二房的事,更关系我们靖北王府的名声,我要公中多出两万两的聘礼,你们可有意见?”
四夫人道,“当初二少爷娶宋国公的女儿,公中都不曾多拿钱。”
三夫人道,“这怎么能一样呢?宋南烟落水,是自己摔下去的,还把泽儿给拉了下去,我们靖北王府可没有对不住宋国公府分毫……”
四夫人帮王妃反对,三夫人帮二房争取,毕竟三老爷和二老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老夫人看向沈挽,“世子妃觉得王府该不该弥补左相千金?”
就知道找她没好事。
但这事,于情于理确实该弥补一二,但张口就要公中多出两万两,未免太多了些。
沈挽不喜被人牵着鼻子走,然后她就气老夫人了,“还好豫章郡王看见了,不然三少爷难保不会被说是故意的,二叔二婶可得备份厚礼,好好谢谢豫章郡王才是。”
二夫人压根就没想向豫章郡王道谢这事,但沈挽提出来,就不能当不知道了,“我自会去滕王府道谢,但现在说的是弥补杜三姑娘的事!”
沈挽道,“谈弥补之前,我觉得得先弄清楚天香楼背后之人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要三少爷招惹了天香楼,天香楼报复他,连累了杜三姑娘,我们靖北王府确实要弥补杜三姑娘。”
“但要三少爷是无辜的,天香楼就是要把他和杜三姑娘凑一对,那三少爷自己都无辜,左相要对女儿清誉被毁一事气愤,也怪不到三少爷,只能怪天香楼,我们靖北王府自然也谈不上弥补杜三姑娘,老夫人和二婶执意要补偿杜三姑娘,倒显得错在三少爷,或者三少爷配不上杜三姑娘,只能在聘礼上做出补偿。”
老夫人找沈挽来,是想从沈挽嘴里听到该弥补的话,不是要她来反对的!
几乎沈挽每说一句,老夫人脸就沉三分。
四夫人和谢芷瑶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世子妃自嫁进靖北王府,就没有好欺负的时候,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觉得世子妃会向着她们的,世子妃不来该正中老夫人下怀才是,反倒主动把世子妃找来。
四夫人实在是不大理解。
王妃道,“挽儿说的在理,要是三少爷惹了祸,牵连到杜三姑娘,确实该弥补左相府,要三少爷也是无辜的,虽然这桩亲事是高攀了,但姻缘天定,既然左相允婚了,倒也不用这么伏小做低,公中多出五千两,我想大家都不会有意见。”
沈挽眉头挑了。
怀疑王妃是拿五千两诱惑老夫人和二房。
谢景熙没错,王妃都同意公中多出五千两,要是谢景熙犯错了,公中铁定会多出两万两。
只要认个错,就能多一万五千两的聘礼,放在坑上的诱惑,就看她们是看到坑,还是诱惑了。
二夫人和老夫人互望一眼,道,“世子妃这话我就不赞同了,世子几次遭遇刺杀,也是开罪人,招来的杀身之祸?”
沈挽道,“二婶拿相公做比,可不公平,刺客杀相公,有可能是父王政敌所为,刺杀三少爷……天香楼的人对三少爷可算不得是刺杀,勉强只是给了个小教训。”
“天香楼一个小教训,撮合三少爷成左相女婿,还被豫章郡王撞见,导致天香楼被查封,怕不是会活活气死。”
顿了下,沈挽道,“我倒觉得是有人要算计左相千金,三少爷不过是凑巧被选中败坏左相千金清誉。”
谢芷瑶眼睛睁大,“如此,岂不是左相要弥补三哥?”
沈挽眨眨眼,“二婶要不怕被人说得了便宜还卖乖,倒是可以找左相讨要。”
二夫人嘴都快要气歪了。
老夫人道,“这事已经掰扯不清了,出门在外,言语得罪人也是有的……”
不等老夫人说完,王妃就打断她的话,“老夫人慎言,这回事关天香楼,三少爷怎么会得罪天香楼的人,难不成他去过天香楼?”
二夫人道,“天香楼的人就会一直待在楼里,不出来了吗?”
这话王妃无法反驳。
老夫人继续道,“就当是熙儿得罪了人,才有此祸事吧。”
沈挽,“……”
就这么为了钱,华丽丽的掉进了坑里。
王妃脸倏然一沉,“三少爷在外惹是生非,连累左相千金,如此教子无方,王爷没罚二房就算了,还要公中多出聘礼给他善后?老夫人和二房拿公中当什么?!”
“这聘礼要公中真掏了,以后府里的少爷怕不有一个学一个!”
态度转变之大,除了看热闹的四夫人和沈挽,一屋子人都傻眼了。
劈头盖脸的指责,老夫人都被骂懵了,又没话反驳,因为这顿骂是她们自找的。
老夫人嘴张了又张,愣是一个字都冒不出来。
二夫人则担心自己替二老爷和三少爷找罚了,而且这个担心,一点不多余。
二夫人道,“我的熙儿最是守本分,不会在外得罪人……”
沈挽道,“刚刚二婶怎么不说这话呢?”
谢芷瑶肩膀抖了又抖,憋笑可太难受了。
二夫人脸色铁青。
好在这时候,外面一丫鬟进来,禀告道,“今日早朝上,左都御史郑大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