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孩子。”玛檀一边说着,一边又抿了口那仿佛永远不会减少的茶水,“它们不会反抗精灵球的。说到底,它们并没有独立的意志。”
乌淼淼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个茶杯,这老婆婆究竟是怎么做到喝了半天一口都没少的?
“可我想要的不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古德薇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而是一个真正能够作为伙伴的宝可梦。”
“它们就是宝可梦。它们在古代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从事体力劳动。恐怕,你只能接受这一点了。”
“你一定能赋予它生命的,”乌淼淼插话道,给了古德薇一个鼓励的眼神,“我相信你。”
古德薇犹豫了片片刻,最终还是走向了那只个头最大的泥偶小人,它差不多有她的腰那么高。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它的额头,手中的精灵球“叮”的一声轻响,甚至连摇晃都没有一下,红光便彻底熄灭。
就这样,古德薇收服了她的第五只宝可梦。
“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吧?”金妮紧张地搓着手,小声问道。
“我看没理由再留下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邓泽立刻附和。
“你们不留下来,为逝者们默哀片刻吗?”玛檀问道。
“呃,不了不了,”金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呃,我很尊重您的工作,也尊重这个地方……但这儿真的太、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好吧,”玛檀略显失望地低下头,“我带你们回出口。有我在,那些幽灵系不会攻击你们……”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漆黑的阴影如同沸腾的沥青,从地板的砖缝中汩汩冒出,将几块地砖硬生生挤裂!黑暗迅速凝聚,勾勒出一个老妇人的轮廓,一个和玛檀一模一样的老妇人!无论是衣服、容貌,还是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完全一致,仿佛是镜子里的倒影。
“玛檀,”那个声音在整个大厅里回荡,带着彻骨的寒意,“你竟敢把人类带进这片神圣之地?!”
“让开,露姑。”玛檀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那就是露姑?!她……她还是人吗?!”邓泽失声喊道。
“怎么看都不是了吧!”金妮的声音都在发颤。
“都给我闭嘴!”露姑发出一声尖啸,尖锐的声波震得乌淼淼耳膜嗡嗡作响、头痛欲裂。“我们有过约定,玛檀!人类绝对不能越过门厅!”
门厅……那一定是指第一层了。乌淼淼和其他人的宝可梦瞬间神经紧绷,全身蓄力,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你还活在过去的老黄历里。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露姑,无论我们的寿命有多长。”玛檀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有些规矩是时候打破了,也能让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你到底在想什么,玛檀?你想眼睁睁看着这座塔毁于一旦吗?!”
乌淼淼完全听不懂了。为什么他们来到这里,就会导致失落之塔的毁灭?
“很讽刺,不是吗?埋在这里的人,至死都未能实现他们的目标;而我们,却被赋予了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一个没有尽头的任务。”玛檀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还要多久,露姑?一百年?五百年?还是一千年?你问过我很多次,而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喜欢那个答案。”
乌淼淼瞪大了眼睛。这两个人……居然都是幽灵?!可是,什么样的幽灵能变得和人类一模一样?!
“如果我注定要永远留在这里,那至少也要履行好我们的职责!”
“你根本没有在履行职责,露姑。仇恨……依然在驱动着你。”
“是对你的仇恨!我恪尽职守,你却在和人类嬉戏!他们会把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训练家们会蜂拥而至,把这座塔洗劫一空!我绝不会让他们离开!”
“别傻了,露姑,你所作所为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你才莫名其妙,尤其是你那可笑的人类情结!”她唾弃道,“我早就该在几个世纪前就把你处理掉!”
翻腾的阴影在两人脚下盘旋,空气中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乌淼淼看着朋友们,大家心照不宣地缓缓后退。电击兽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稳住了她轻微的颤抖,乌淼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为什么露姑如此执着于守护这里,明明她那么憎恨人类?难道她只在乎宝可梦的坟墓吗?不……感觉她似乎在乎这里的每一个人。玛檀的话也很奇怪,她似乎想改变现状,但话里话外又暗示露姑想要离开……
“都别离开我!”玛檀忽然对他们喊道,“这里的幽灵远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如果我不在,你们会立刻遭到围攻!”
“连第二层也是吗?!”贾或惊恐地问。
“我最后再说一次,露姑。让开,否则我就先杀了你,等黄昏时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你真让我恶心!一直以来困住我的,就是你……”
“都跟紧我!”玛檀打断了她,对孩子们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千万不要插手战斗,那只会让她把目标从我身上转移到你们身上!”
话音刚落,玛檀的身影瞬间扭曲,整个人被吸进了那个小小的茶杯里,变成了一只散发着微光的来悲茶!
与此同时,露姑的手臂猛然膨胀、断裂,分裂成一节节由纯粹黑暗连接的诡异步件,皮肤上浮现出猩红的符文,并迅速石化,最终变成厚重的岩块。
一只紫色的独眼睁开,死死地盯着他们,里面满是无尽的憎恨。
那是一只……魔灵珊瑚!伽勒尔地区的宝可梦,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只来悲茶要怎么打赢那种东西?!更别提它们之前还能变成一模一样的人类!
一团翠绿的能量球从茶杯中激射而出,魔灵珊瑚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双手覆盖上利刃般的阴影,径直朝几人扑来!
能量球精准地命中了它,但它却不管不顾,像拍苍蝇一样随手一挥,将来悲茶狠狠拍飞出去。
茶杯“砰”地一声撞在一座墓碑上,坚固的石碑应声碎裂,这反而让魔灵珊瑚更加怒不可遏。
来悲茶似乎毫发无伤,它轻巧地浮在半空,再次凝聚出一颗能量球。
这一次,能量球在空中爆开,化作数十颗小光弹,如机枪扫射般倾泻而出。魔灵珊瑚交叉双臂护在身前,用一招“守住”完美格挡了攻击,同时召唤出两只巨大的黑夜魔影!
她命令黑夜魔影攻击乌淼淼几人,自己则继续扑向来悲茶。
“动手!”
众人纷纷下达指令,龙之波动、喷射火焰、冰冻之风、魅惑之声、暗影球和十万伏特如暴雨般砸向两只黑夜魔影,可这些攻击落在它们身上,竟仿佛泥牛入海,没有造成任何像样的伤害。
第一只黑夜魔影一记手刀劈向雪妖女,雪妖女的身影在现实与虚无间闪烁,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冰霜开始在墓碑和地板上蔓延。
“快收回你的雪妖女!”金妮在电击兽用“守住”挡下一记暗影爪时大喊,“她一分心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
“可恶!可恶!可恶!”邓泽一边咒骂着,一边慌乱地摸向腰带。他收回冰系宝可梦,换上了毒蔷薇,“毒蔷薇,上!集中火力攻击黑夜魔影!”
胖嘟嘟的整张脸被其中一只黑夜魔影一拳打得粉碎,他惨叫着飞开,在远处慢慢再生。毒蔷薇举起花朵,对着另一只黑夜魔影使出“毒液冲击”,却毫无效果。电击兽拼命用“守住”保护大家,但一只黑夜魔影还是突破了屏障,一爪狠狠击中他的手臂,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乌淼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立刻将电击兽收了回来。
“小缠!”她放出巨蔓藤时低声说道,“战斗,束缚住黑夜魔影。”
在没有“守住”的情况下,巨蔓藤的藤蔓就是他们最好的盾牌!草系宝可梦的藤蔓上覆盖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恶系能量,拼尽全力缠向两只黑夜魔影,但也只能勉强拖延它们的行动。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他们暂时脱离险境了。
在乌淼淼一行的左侧,来悲茶发射的一颗暗影球终于奏效,开始击碎魔灵珊瑚那身作为伪装的岩石铠甲。
在贾或放出混混鳄时,乌淼淼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两只黑夜魔影的攻击强度惊人,远超他们的应对能力,它们更快、更强,比她见过的任何野生宝可梦都难缠,然而……
黑夜魔影、来悲茶和魔灵珊瑚,它们都在刻意避开那些墓碑!
即便如此,他们仍然随时可能被这两只并非本体的召唤物撕碎。一只黑夜魔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挣断了更多的藤蔓,金妮的火恐龙见状立刻用喷射火焰糊了它一脸。
贾或的混混鳄试图用“流沙地狱”困住另一只,可它居然会飞!黑夜魔影一击将混混鳄拍飞,差不多娃娃急忙冲过去用“治愈波动”处理他严重的伤势。
“小缠,用拍落!”乌淼淼大喊。既然藤蔓无法完全束缚,那就只能尽可能地造成伤害,期待能将它们全部摧毁!
草系宝可梦的藤蔓猛然绷紧,狠狠将一只黑夜魔影从金妮身边抽开,这次终于造成了肉眼可见的伤害。
“是恶系招式!只有恶系招式才有效!”乌淼淼喊道。
“双首暴龙,用咬碎!”
“你也是,火恐龙!”金妮一边喊着,一边又放出了哥德小童,“用报复!”
“别让它们近身!”乌淼淼立刻反驳道,“太危险了!”
现在,能硬扛下攻击的只有双首暴龙、巨蔓藤和胖嘟嘟。对其他宝可梦来说,挨上一两下攻击就足以让它们失去战斗能力,甚至有生命危险。双首暴龙咆哮着冲向其中一只黑夜魔影,两颗脑袋上同时凝聚起黑暗能量狠狠咬下,瞬间撕裂了它身体的一部分阴影,紧接着胖嘟嘟的暗影球也精准地命中。
又一次攻击命中,整个战场再次被炸开的黑雾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