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赵二叔在里面只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又灰头土脸地滚出来了。
“二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四房小崽子怎么说?他肯放过子跃吗?”
见他这么快就出来了,赵三叔心中奇怪,连忙问道。
赵二叔却没心情理他,黑沉着脸踏上马车,好半天,才说道:“指望不上了,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然而赵三叔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瞪大眼睛震惊道:“这怎么可能?且不说他当时年纪还小,而且,那次他从荷塘里爬上来,便发起了高热,病好后只记得是子跃把他推进了荷塘,压根不记得是你让他去荷塘边这回事……怎么又记起来了呢?”
赵二叔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可是没人告诉他。
他沉声道:“怎么记起来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恨我们。”
有这份恨在,他们打任何亲情牌都没用,只会显得他们跟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那子跃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花钱找人捞!”
“……”
就在两人忙着捞赵子跃的时候,有间食铺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好,不少客人抱怨排不到位置,催促他们赶紧再开一家分号出来。
李有福看得啧啧称奇,对沈玉楼道:“我本来还想着,下个月带着你一块去参加场比赛,好好宣传下咱们的小饭馆,顺便也让宁州这边的贵人们,知道下我们师徒二人的名号,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啦!”
沈玉楼闻言,想了想,问道:“师父说的比赛,是什么比赛?”
李有福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比赛,就是宁州城那些有头有脸的富家太太和官家夫人,每年都会集资举办的一场活动,城内的酒楼饭馆都可以参加,哪家厨子做的菜好吃,就可以赢得活动的彩头。”、
其实重要的不是彩头。
重要的是能不能在这些富家太太和官家夫人面前,留下名号。
要知道,这些富家太太和官家夫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在自个家里头开席宴客,而做席的厨子,还又都喜欢从外面找。
宁州城内几个厨艺好的厨子,都是她们争抢的对象,谁能请到公认的厨艺最好的厨子,谁就更有面子。
所以,她们在家里面置办宴席的目的不像是宴客,更像是在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这种风气跟淮水县那边一模一样,甚至是有过之无不及。
然而这里又不是淮水县。
要知道,李有福的人脉关系和名望都在淮水县那边,来到宁州城这边,还真没有几个人认得他。
换句话说,他们师徒二人在宁州这边,最大的靠山,就只有赵四郎。
这样可不行。
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赵四郎。
主要是,沈玉楼也不想给赵四郎太大压力。
她对李有福道:“”师父,您说的那什么比赛,我想参加。”
“可是……”
“怎么啦?是有什么为难吗?还是说参加那比赛,还有什么门槛?”
“门槛是有的,但我们够条件,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主要是我……”
李有福皱眉,为难道:“昨日,你师祖,也就是我叔叔,他老人家托人稍口信过来,说是京城那边的贵人,怀念他的手艺了,想让他进京一趟。”
他的叔叔曾是御膳房主厨。
那这个贵人,不是皇帝皇后,就是公主和王爷。
李有福道:“我打算明日就动身回淮水县,接上叔叔他老人家,一块儿去京城一趟。”
京城距离淮水县城有数千里之遥。
这个时代的交通又不发达,从淮水县到京城,光是一趟单边,少说都要走上半个来月。
而且,叔侄二人也不可能说今日进京,明日便离京。
停留上十天半月,甚至是更久,都有可能。
这样一来,李有福显然赶不上参加下个月的比赛。
沈玉楼一听就明白了,说道:“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能参加。”
“你一个人去?不行不行!”李有福直摇头,“我找人打听过了,参加这样比赛的厨子,都有些后台,你一个小姑娘家去,他们还不得吃死你啊!”
主要是他这个小徒弟的厨艺太好了!
只要小徒弟一出手,绝对能将那些人比下去!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沈玉楼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
闻言,她笑道:“那我更要去历练历练啦,师父您想啊,咱们这饭馆都开到宁州这边来了,而且名气也算是打出去了,就算我不去参加这场比赛,宁州城的那些老牌厨子听见风声,只怕也会跑过来找我下战书。”
既然是无法避免的事情,那她索性不如去参加那些富家太太和官家夫人组织的比赛呢。
至少这样的比赛是公开的。
而且,她还能趁机结交些宁州这边的贵人们。
李有福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还是不放心让沈玉楼一个人去,暗暗后悔不该嘴快说出这件事,没得让小徒弟起了去冒险的心思。
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家小徒弟的性子。
这件事情小徒弟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并且露出想去的心思,那么就一定会去做。
拦是拦不住的。
除非他不走了,留在这里盯着小徒弟。
可那显然不太现实。
李有福无奈,他只得细细叮嘱了沈玉楼一番,出去后又去黄记糕点铺子,拜托黄掌柜到时候帮忙照顾一二。
“这有什么可说的,放心吧,到时候我会让人多看顾着点小丫头的!”
黄掌柜一口应承下来。
李有福这才稍稍放心了些,第二日便起程回了淮水县。
沈玉楼则是忙碌开了。
赵宝珠没跟过来,师父也回去了,饭馆就她一个人打理。
好在饭馆的厨师都是淮水县带过来的,就连伙计也是老家那边的人,干活做事都很尽心尽力,倒也不需要她额外多费什么心思。
她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下个月的比赛上面。
作为一个曾在流量时代生活过的人,沈玉楼太清楚“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的杀伤力了。
那些富家太太和官家夫人,就是她眼中的流量。
她要蹭上这波流量,让赵四郎的那些吞吃亲人血馒头的叔伯们,在宁州城失去立足之地。
再说赵家老宅这边。
赵二叔和赵三叔,前前后后忙碌了十来天,总算是将赵子跃捞了出来,也总算是将那些有可能成为把柄的麻烦尾巴全都清扫了一遍。
尤其是那个熟知当年事情的老门房,被他们连夜送出了宁州城。
“要我说,干脆将那个老东西灭口算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赵三叔对赵二叔不将人灭口,反而将人远远送走的行为,很是不赞同。
赵二叔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怼道:“你当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四房小崽子现在在府衙做事,老门房要是突然死了,他能不怀疑?到时候查出来人是怎么死的,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给人一笔钱,将人远远送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门房拿了他们那么大一笔钱,就不信还能出卖他们。
再说了,老门房的独子,还在他们家里头做事呢。
这也算是一种牵制老门房不背叛他们的法子。
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前脚刚将老门房送走,后脚消息就传到了赵四郎那里。
“那老家伙往西边去了,要不要找个由头,将人拦住带回府衙关起来?”
说这话的人是万有田。
因为跟赵四郎关系好,他多少也知道了些赵四郎的事情,并且对赵四郎那些叔伯们心生不齿。
所以,当知道赵四郎要动手收拾这些所谓的亲戚时,他二话不说便主动帮忙盯着赵家老宅那边的动静。
听了万有田的话,赵四郎摇了摇头。
“他还有个儿子在赵家做事,不必拦他,他自己会回来的。”
老门房是土生土长的宁州人。
如今一把年纪了,还肯离开故土,说明赵家老宅那边给的好处不少。
且,老门房有个独子,如今还留在赵家老宅做事。
多少有几分被扣留下来当人质的意思。
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把老门房拦住,带回来,老门房只怕也不会吐露实情。
毕竟老门房的独子还在赵家老宅那边呢。
所以,赵四郎打算让老门房自己主动回来。
“不能吧?那老东西肯走,可见你那些叔伯们给了他不少钱,他怎么可能还会主动回来。”
赵四郎含笑不答。
他拍了拍万有田的肩膀,感激道:“这几日辛苦你了,改日我请你喝酒。”
“嗨,你我兄弟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话……你要出去?”
“嗯,我去趟赌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