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冤枉康裕了,他哪是冷血无情,他的热情与爱意有的是,只是从来都不在杜丽华身上而已。
爱屋及乌,屋都不爱,乌只有被打死的份还差不多。
他既不爱杜丽华,又会对她生的孩子有多大的爱意?
林泳思派薛丛理盯着康裕,想知道纪氏被抓进大牢里时,他的一举一动。
因为林泳思在确认严庆不可能与纪氏有染后,想到了另一个人选。
纪氏在杜家的生活滋润,保养得宜,看起来并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康裕与她的年纪差距并不大,做为府里的主子,行动自由,他们两个会不会......
是与不是,一验便知。
纪氏被拖拽得如此狼狈,就是林泳思特意吩咐的。
康裕对生死似乎早就看淡了,自进了淮安府的大牢,比回自己家还放松,往牢房的稻草席上一躺,给吃的就吃,给喝的就喝,问话一句不答,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笑话,死路一条,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人,最无所畏惧。
直到纪氏也被拖了进来。
他一开始还躺着闭目养神,对外界一切事物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薛丛理早就吩咐了狱卒,将纪氏关在康裕旁边的空牢房里,言语侮辱与物理惩罚都要装得真一些,营造出他真的想欺负纪氏的假象。
“哟,稀客啊,咱们大牢好久没进来过女囚了。”看门的狱卒高山色眯眯地帮着负责押送的孙以打开了牢门:“咱们兄弟今天有艳福了,嘿嘿~”
“这一位,是谋杀亲夫进来的,大概率出不去了,咱们只要别把人玩死了,其他随意。”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纪氏整个人抖若筛糠!她知道大牢里的女囚,落在一帮如狼似虎的狱卒手里,不会有好下场,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会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他们的欲望。
这也是属于狱卒的隐形福利之一,只要别太过分,一般不会有人管,毕竟进了大牢,沦为囚犯,便失去了人权。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时代女性犯罪率一直很低的原因之一,即便有犯了罪的,在被抓之前也会千方百计地自杀以免受辱。
纪氏最后的冷静自持终于被打破了,她尖叫道:“不要,我有钱,我给你们钱,求你们,别伤害我!”
“呵呵,你杀了杜家家主,你觉得,谁会来给你送钱?杜家的下人?还是杜家的主子?”
“我是纪家人,与中山王府有远亲,你们敢折辱于我,不怕知府大人发怒吗?”
高山与孙以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纪氏族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吧?知府大人认不认识你都还两说!”
纪氏脸一白,但她还不死心地挣扎:“我有贴身丫鬟,他们不是杜家下人,是我买来的,卖身契在我手里,她们不会不管我的,她们能拿到我的私房钱,一定会帮我出钱的,一定会!”
“别做梦了,你都进来了,她们在杜府,就是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自身难保,巴不得撇清与你的关系,还有空管你?”
“你一个深宅妇人,果真没甚见识。放心吧,咱们哥俩知道,小娘子身娇肉贵,我们会疼你的~嘿嘿嘿嘿。”他们准备抬腿走进牢房里,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开裤腰带了。
高山与孙以几乎算是本色演出,不但将纪氏吓个半死,隔壁牢房一直装死的康裕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刚才是真睡着了,被吵醒后也懒得理外面的动静,反正都与他无关。
直到他听到了纪氏的声音。
怎么可能?她不会被关进来的,不可能的。
不对,就是她的声音,那是他心爱的女人,无论如何不会听错!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缓缓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形容狼狈到了极点的纪氏,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泥泞满身,满脸惊恐。
曾经高雅如天宫仙子,皎皎如明月的女神,怎么会被这些狱卒如此折辱?
眼看这两头走狗那肮脏的手快要碰到纪氏了,康裕从地上一跃而起:“住手,你们快住手!”
“哟呵,原来徐娘半老这么大魅力啊,让个活死人都恢复如初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住手就住手?滚,别坏了大爷的好事!”孙以瞪了康裕几眼,又朝着纪氏逼近。
娘的,终于把这小子诈出来了,他再没反应,自己不得硬着头皮当众上演不雅视频啊,这大牢里看似没几个人,实则暗地里全是人,他又不是变态,没有当众那啥的爱好啊!
幸好幸好!
纪氏在听到康裕的声音时也是浑身一震,她猛地转身:“你真的在这!”
杜尚荷一直在找康裕,为此败了不少家财,杜府早已不复之前的财大气粗,虎落平阳后,日子也开始紧紧巴巴,纪氏对她大手大脚散财的行为有些不满。
两人有过争吵,纪氏开始限制杜尚荷去账房领钱的权利,也正因此,原来还算和睦的祖孙情荡然无存,几乎反目成仇。
就在昨天夜里,杜尚荷兴奋地来找纪氏,说自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康裕已经被关进了淮安府大牢里,明日她得想办法去探监,看看父亲。
纪氏对此早就要免疫了,杜尚荷以前被骗的次数还少吗?
“说吧,这次又花了多少银子?”
“不多,只要十两。”
确实不多,都不够以前杜尚荷做件裙子的,但今非昔比,十两银,是他们家半个月的伙食费。
纪氏拒绝付钱,杜尚荷放了狠话,直言让她别后悔。
她对这种孩子气的威胁一笑置之,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一次,杜尚荷不仅真寻到了康裕的下落,还顺带将自己送了进来。
康裕浑身上下都是伤,露在外面的皮肤,就没有一块好的,有很多地方甚至仍在渗血,那模样凄惨的,哪还有原先玉树临风的样子!
无数次午夜梦回、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却受了这么重的刑,纪氏心疼不已,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她哭得凄惨,让康裕的心都碎了,隔着栏杆艰难伸出手,想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莫哭,莫哭,这有什么好哭的?左右我被抓回来的时候,就肯定是死路一条了,咱们已经好好告过别了。如今还能再见,已是上苍眷顾,应该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