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寅时我就下了床,简单洗漱后就走出家门,不敢回头,军营里还等着我去敲响聚将鼓,残星还缀在墨蓝的天幕上,像被冻裂的冰碴子。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疼得像小刀子割。
巷子里的积雪被马蹄踏碎,咯吱声在死寂里格外清越。街角的更夫敲了四下梆子,寅时三刻了。角楼挂着残月,像块被啃过的冻梨。远处的校场已经有了动静,黑黢黢的人影在雪地里挪动,甲叶相撞的脆响顺着风飘过来。勒了勒马缰,坐骑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旋即被寒风撕碎。
校场的轮廓在晨曦里渐显,举起鼓槌时,看见东方的天际裂开一道绯红,像刚迸出的血。在嘟嘟的聚将鼓声中,裂石营和白虎营的将士像一沉旋风一样冲进校场,迅速站成整齐的队列,用刀背敲击胸甲,发出整齐的铿锵声,声震四野,紧接着玄甲营的将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场地,一分为二,在两侧站立,紧接着指挥车带着两辆蒸汽三轮车冒着浓浓的白烟,车顶都树立着高高的旗杆,指挥车车顶是大同军的军旗和一个大大“杨”字的帅旗,另外两辆三轮车车顶分别是裂石营和白虎营的营旗,迎风招展,鲜艳夺目。
这时,安北镇的官员都走上了点将台,手里捧着酒器,我放下鼓槌,走到点将台台口,大声念出了讨伐后金的檄文,
夫后金者,乃塞外之蛮夷,久怀狼子野心,觊觎中原沃土。自其兴兵以来,祸乱边疆,荼毒生灵,罪不容诛。
尔等后金贼寇,屡犯我疆界,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良田尽毁,庐舍为墟,百姓流离失所,哀嚎遍野。多少父老乡亲,惨遭屠戮;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此等血海深仇,罄竹难书!
我大同部落,居于此地,与边民相依为命,守土卫疆,责无旁贷。今尔后金贼势猖獗,竟欲吞并我等世代栖息之所,士可忍孰不可忍!三月初,春意渐浓,本是耕耘之时,然贼寇未灭,怎安心生产。我大同部落族长杨大同,在校场点兵,誓要讨贼除凶,还我汉家河山。
我大同儿郎,皆为好汉,素有忠义之心,勇烈之气。今国仇家恨在前,当同仇敌忾,奋勇杀敌。刀枪已擦亮,战马正嘶鸣,此去出征,当效古之勇士,一往无前,直捣贼巢。
昔有岳武穆精忠报国,抗击金贼,名垂青史。今我等讨贼,亦为保家卫国,何惧牺牲!望我部落儿郎,奋勇争先,斩将夺旗,踏平后金巢穴,让贼寇血债血偿!
此檄文传布四方,愿天下有识之士,共襄盛举,同讨此獠。不灭后金,誓不还师!
大同部落族长杨大同 檄告
崇祯八年三月初
当檄文宣读完毕,校场上发出了整齐的怒吼“杀!杀!杀!”这时候赵月思提着一只公鸡递到我手里,我接过公鸡,拔出腰刀,一刀挥下,鸡头落地,鸡血喷出老远,随手把鸡扔到台下,公鸡还在不停的扑腾,程贵又捧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放着酒壶和酒杯,程贵给酒杯满上酒,我端起酒杯,泼洒向天空,程贵又把酒满上,我把酒洒向地面,第三杯酒我一饮而尽。然后高高举起弯刀,使劲一挥,“出发!”顿时号炮连天,战鼓齐鸣,先是有裂石营营旗的蒸汽三轮车率先开出校军场,裂石营的将士们紧跟在后面,我下了点将台,骑上战马,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出了校军场,指挥车在前面行驶着,我只看到胡高仁和毛承禄在上面坐着,孙铁臂让我也上去,被我拒绝了,在指挥车上坐着被晃的头晕,没有骑马舒服,只有没做过的人图个新鲜。在我们后面就是白虎营,白虎营的后面是长长的车队。车辆都是用麻布盖着,有的是粮草,有的是火炮。
经过一天的行军,到了煤村这边,要是这里大桥没有架好就只能在黄河这边宿营了,不过大桥刚好架好,为大同军出兵提供了方便,将士们都被大桥宏伟的气势所震慑,一个个嘴巴张的老大,这大桥河内长度就有一百米,加上引桥就远远地超过了一百米,之所以两个月就能完工,是因为没有设计成当时常见的拱形,桥面基本是和水面是平行的,有十个桥墩,同时开工所以工期很短,耽误时间的反而是靠近煤村这边的了望台,高有五丈,宽十丈,厚也有两丈,完全和府城的城门楼子一个型号,关键时候要起到阻断敌军过河的作用,平时方便在上面用绞盘把吊桥拉起来,让风帆船过去,
指挥车走在了望台的门洞子里,高度和宽度都是过出来不到一尺,当时建这个了望台的时候就考虑过指挥车的通行。无奈的是军旗连旗杆都要提前解下来,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不吉利。
大同军现在只有骑马的步兵,没有走路的步兵,又全部更换了新式马车,一天的行军速度不会低于一百里,第二天傍晚就赶到了归化城下,下令在城外扎营,得到消息的肖常山、刘理知、李德才都跑过来拜见,尤其是肖常山,满腹怨气,“师叔,其他老兄弟都是千总,独领一营,怎么让我一直待着归化城,打仗也不带我,”我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把你换出来,这归化城很重要,必须有能力信得过的兄弟在这里镇守我才放心,”肖常山眼巴巴地看着我道:“师叔,你千万不要把我给忘了啊,”“不会,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