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京城的雨声依旧如断线的珠帘。
落在青石铺就的街巷中,激起一圈圈淡淡涟漪。
雨水冲刷着狭窄的巷弄,映出黯淡的灯光,却无法驱散这座古都暗藏的阴霾。
宁府西厢,沉静得几乎让人窒息。
病榻上的宁无缺身形消瘦,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胸口因咳嗽而起伏不定。
他的脸色苍白,几乎透明,薄唇紧闭,眉头却时而紧蹙,显露出病中难掩的烦忧。
枕畔的白纱帘幕被微弱的烛光拉得长长的阴影。
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宁无缺与守护他的段震之间。
段震面容刚毅,眉宇间隐有一丝疲惫,却丝毫不减警觉。
他半跪在床边,手中握着笔和册子,细心记录着宁无缺断断续续的呓语。
“星藤……旧图……勿信南来……青烟不起……身后有人……廊山……”
这些破碎的词句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尚未拼凑完整的暗黑地图。
段震的双眼闪烁着锐利光芒,心头掠过一阵寒意。
“星藤旧图和廊山残卷是否有关联?那‘身后人’究竟是谁?”
“这背后,恐怕远比想象中复杂。”
他紧了紧握笔的手指,缓缓放下,目光转向窗外湿润的夜色。
窗外的雨点打在竹帘上,发出密集而低沉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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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沈家旧邸的密室中,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尘埃与霉味。
潮湿的墙壁上悬挂着多幅泛黄的地图和字画。
段震轻手轻脚地进入,提灯照向角落,那里隐约有一道不起眼的暗门。
他缓缓推开,露出一间小巧的密室,墙上贴满了纸张和符号。
地面凌乱地散落着发黄的卷轴与手稿。
其中一卷卷轴上描绘着“廊山”字样,旁边还有几行潦草的注释,似乎与某种药物有关。
段震蹲下身,细细翻看,发现其中夹杂着一种特殊药物的残渣——腐肠散。
这让他眉头深锁。
“这腐肠散竟与‘廊山’有关……或许有人利用药物掩盖阴谋,背后的势力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迅速写下调查指令,决定秘密追查所有与“廊山”有牵连的官员及药材流通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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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龙夜半得知此事,独自坐在御书房内,昏黄的油灯映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面色铁青,双手紧握桌边,指节泛白。
“沈家倒台未及消停,竟还有‘身后人’藏匿于暗中……朕绝不能让王恒等祸乱再起。”
他沉声下令加大对朝中官员的清查力度,特别是与沈家旧物有关的所有人员和府邸。
“所有涉事府邸,立即严查,不留死角。”
身后侍卫沉声应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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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京城一处不起眼的暗巷中,一团微光忽明忽暗。
王恒藏身其中,面色苍白而凝重,手指反复摩挲着掌中的密信。
密信上写着:“暗钉行动即将启动,制造骚乱,扰乱风引司与禁军部署,拖延宁凡棋子。”
他抬头看向远处,街巷尽头隐约传来守军脚步声,面色更显阴鸷。
“这一步,必须孤注一掷。”
他低声念叨,随即招呼一旁的暗线——几名身形矫健的刺客。
“今晚的‘意外’由你们负责,不可有失。”
随着指令下达,暗巷内氛围瞬间凝重,几道黑影悄然散开,消失于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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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京城另一边的宁府内,段震接到消息后立即整顿心神,准备雨夜突查。
他将目光投向病榻上的宁无缺,看到他因呓语而微微颤抖的唇角,隐隐流露出对未知危险的警惕。
这座城,正逐渐被暗流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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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淅淅沥沥,仿佛将京城所有的秘密都洗刷得愈发朦胧。
夜,漫长而冷漠。
潼岫谷口,夜色深沉,山风呼啸。
阴云密布的天幕之下,山岭宛若沉睡巨兽,蜿蜒绵延于夜色中。
崖口一线却忽而透出几缕昏黄火光,映得崖边悬松枝影斜斜摇晃。
那是宁昭军设下的巡哨岗亭,一名青年军士正倚着石堆小憩。
面庞稚气未脱,眉眼因风寒而微微发红,身旁放着尚冒着热气的粗陶水壶。
他轻哈一口气,将袄襟收紧些,又警觉地看向崖道另一头。
今夜的风,冷得反常,仿佛来自深林幽谷,又像自地下涌出。
山路早被浓雾吞没,巡弋时的足音皆变得沉闷迟缓,一切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忽然,一声极轻的“唦”响在松林之间传来,仿佛风过叶梢,又仿佛脚步触地。
那青年猛地挺直身子,眸中闪过警惕。他手握弩机,低声唤了一句:“谁?”
无人应答。雾色中,山影轻晃,静得可怖。
他屏息凝神,步步挪至前哨的望石边,弓弩早已搭上箭矢,目光如鹰般扫视四野。
却见远处雾影深处,一抹极淡的黑影自林间一闪而过,轻如猫鼬,快若鬼魅。
“敌——”青年尚未来得及高喊,一道寒光便已自他身后袭来,利索利落,一击封喉。
黑衣人接住将坠之弩,动作干净利落地将尸体拖入林间,连血迹都被细沙掩埋。
紧接着,更多身影自崖道两侧幽雾中鱼贯而出。
身着乌甲、裹面黑布,腰间挂着特制的无声火雷与缩骨绳索。
正是大秦密营——“戮影卫”。
他们以绝对的寂静与迅速,逐步清理掉谷口布防。
再按既定节奏分批潜入潼岫谷内,兵不血刃地斩断一线哨位,为后续主力突破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