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宸是踏着清晨的阳光回到的清水巷小院。
依旧是带着何伯和墨玄。
几个人表情都很兴奋。
何伯看着落满灰尘的家具,兴致冲冲去打了水,又擦又洗。
“公子,我们总共也就走了不到两个月吧。
家里咋脏成这样呢!”
周宸道:
“两个月零八天。
隔了一个年呢!”
每天都数着日子过,他觉得快过了一辈子了。
可看看日子,也只有两个月多一点儿。
所以人啊。
心之所向才是故乡。
不然即便回了京城他也不觉得那是回家。
“公子,夫人想让你留在京城当官,你怎么非要回来?
还说什么不考上功名誓不回京。
你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墨玄抱着剑问。
要不夫人是护国郡主呢,手段就是厉害!
这次回去很快就查明是侯夫人岳氏诬陷栽赃,还害得公子差一点一命呜呼。
镇国公亲自出面,要求严惩岳氏。
给公子一个交代。
忠勇侯没办法,将岳氏打残了扔到庄子上。
但是世子之位却不想让出来。
除非他在仕途或学问上有所建树,否则这世子之位不能给他。
镇国公和郡主还要据理力争。
公子却痛快的答应了。
说他会通过科举证明自己,考不上进士就自动放弃爵位继承权。
墨玄觉得他脑子简直被驴踢了。
有镇国公这么个厉害的舅舅,随便安排个什么差事不比自己科考强!
周宸接过何伯用脏的抹布放在水桶里洗着。
朝墨玄翻了个白眼:
“你傻呀!
那忠勇侯为何不愿意把世子之位转给我?
不是说我不学无术,胸无点墨?
我要是直接接受我舅舅的安排。
岂不是就坐实了我是个纨绔的事实!”
他一边上手帮何伯擦着桌子。
一边带着点不耐烦向墨玄解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你是愿意留在京城看那帮人的白眼。
还是愿意留在榕树镇逍遥快活,自由自在?”
京城看起来光鲜,但充斥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还有各种势利眼儿。
但在榕树镇就不同了。
民风淳朴生活惬意。
还有好喝的奶茶和美味的甜品。
墨玄已经好久没吃过茶饮铺的点心了。
此时忍不住抿了抿嘴唇,诚实道:
“那确实还是榕树镇好。”
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公子,你这么一说。
我还真是馋江娘子的茶饮和点心了。
你跟何伯先忙着,我去买几杯回来给大家解解馋!”
何伯一边擦着凳子一边斜眼看了墨玄一下。
心里嘀咕:这个傻小子终于开窍了一回!
没想到墨玄刚要走。
周宸却拦住了他:
“回来回来!”
墨玄停住脚,纳闷的回头:
“怎么了公子?”
周宸道:
“你还是先别解馋了。
赶紧去千金堂把江娘子请来,让她给我看看诊。”
何伯和墨玄同时紧张:
“怎么了公子,你是哪里不舒服?”
周宸无奈: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但表面上没有不舒服不代表实际上没有不舒服!
忘了我上次的毒是怎么回事了?
在侯府的时候一点感觉没有。
出了侯府才开始有症状的。
这次咱们回去。
进进出出那个鬼地方这么多次。
难保不会中招。
你还是赶紧把江娘子给我叫来诊一诊,以防万一!”
墨玄觉得有理。
赶紧应了一声就去了。
周宸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情甚好。
何伯看着他嘴角上翘的模样,突然回过味来了。
有点担心道:
“公子。
夫人说她过几天就回来跟你同住。
她——
会同意你跟江娘子吗?”
江思月虽好。
却是个被休过的。
还带着个孩子。
周宸挑了挑眉。
“她爱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就回京城去继续做她的郡主去!”
何伯就不敢吱声了。
怎么就忘了这对母子跟别家母子不一样。
完全是倒反天罡的!
两人心情甚好的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却一直没等到墨玄回来!
周宸又换了一套更鲜亮的长袍,烦躁道:
“这个墨玄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请个人都去这么长时间!”
何伯笑呵呵的:
“不会是忍不了馋,又偷偷跑去茶饮铺喝奶茶了吧?”
正说着呢。
就见墨玄一个翻身从墙头上跳进来了。
手里还拎了个人:
“不好了公子,江家出事了!”
周宸心中一凛:
“出什么事了?”
墨玄嘴唇嗫嚅半天,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于是把手里的人往前面一扔。
“你说!”
周宸看着那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还满脸脏污的男人。
辨认半天,才道:
“我认识你。
你是下河村跟江娘子一起开作坊的那个木匠!”
中秋节的时候,他去江家过节。
晚上还看见这厮拉着江思月跳舞呢!
当时把他嫉妒的不行。
要是腿脚利索,早把他揍一顿了!
李青山也认出了周宸。
想起江家说这位是来自京城的,而且身份神秘。
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什么形象,赶紧给他跪下了:
“周公子,求你赶紧去救救思月他们吧!”
他昨天让老族长去县衙帮江家说情。
结果却被康县令赶了出来。
说江家丢失御赐之物,其罪当诛,不容置疑。
如若再给她求情,视为同罪。
一起砍头!
老族长就不敢再说了。
“青山啊。
不是老夫不想帮,是实在无能为力啊!”
李岑远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有些愧疚的说。
“你说那个江娘子,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县令?
要不他那么贪财一个人,这时候怎么半点都不通融。
给多少钱也不松口!”
李青山有点绝望了。
江思月是个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
向来是与人为善。
还会热心帮助别人。
为了帮助女子和幼儿看病,宁愿倒贴也坚持把千金堂开起来。
这样的人。
怎么会得罪人?
倒是前段时间听说有个姓金的地主盯上了她。
非要纳她做妾。
可是事情不是早已经解决了吗!
他将信将疑的去打听了相关之事。
才发现那个死掉的金家二世祖,是县令夫人的亲外甥!
难道是因为这个才获的罪?
可是那金传宗不是说是招妓染上脏病才死的吗?
怎么能怪到江思月头上来!
这些有权势的人,真是半点道理都不讲!
李青山奔波了两天。
人已经麻木了,绝望了!
他神思恍惚的走到千金堂门外,想着若是江家人噩耗传来。
他就一头撞死在大门上。
也好下去跟思月做个伴!
可是噩耗没等来,却等来了墨玄。
他一听江家出事了。
二话不说拎着他的衣领就回到了清水巷。
周宸听了整件事的过程,表情凝重。
“你说江家被判了问斩?
什么时候!”
他一颗心揪了起来,攥紧双拳两眼通红。
要是她真出点什么事。
他要用整个县衙陪葬!
李青山面若死灰:
“说是——今日午时!”
现在已经过了半晌。
要赶去县衙已经来不及了。
难道江家,这次真的在劫难逃?
周宸“嚯”一下站起来。
“墨玄,赶紧去劫法场!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江家人保下来!
出了事,我担着!
杀个把人也无所谓。”
墨玄知道事情严重。
赶紧抱着剑应了声是,然后转身飞走了。
周宸脱掉了繁琐的外衫,只穿一身利索的短衣:
“何伯,快给我备马,我去会一会这个昏庸的县令!”
“是。”
何伯也不敢怠慢,赶紧小跑着去了。
周宸大踏步跟在后面,一起出了大门。
李青山还跪在原地恍恍惚惚:“那——
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