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守义话音落下,数十艘速度更快、更为灵活的小型快船,如同狼群般从主力舰队的两翼猛扑而出!
这些快船的船头,都架设着一门小型火炮!
“轰!”
“轰!轰!”
炮弹呼啸而出,目标不是敌船坚固的船身,而是他们脆弱的船帆和船舵!
一艘又一艘的宁王战船,在精准的炮击下,被打得失去动力,船帆撕裂,船舵崩碎,只能在河面上无助地打着转,彻底沦为了动弹不得的活靶子!
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了。
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射击表演。
王守义的火枪兵们,甚至开始进行精准的点名射击,专门挑对方的军官和炮手打。
“不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啊!”
终于,有战船承受不住这种死亡的恐惧,挂出了白旗。
“传我将令,侧舷齐射!”
“目标,敌军旗舰!送它去河底喂王八!”
“遵命!”
王守义的旗舰,如同优雅的死神,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将船身侧面对准了那艘早已被打成筛子,却依旧顽固漂浮在水面上的宁王水师旗舰。
数十门火炮,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轰——!
那艘代表着宁王水师最后尊严的旗舰,在密集的炮火中,被轰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缓缓沉入了冰冷的河底。
旗舰沉没,主帅阵亡。
宁王水师彻底崩溃了。
残存的战船,纷纷挂出白旗,船上的士兵跪在甲板上,哭喊着求饶。
……
黄河北岸。
宁王赵钰和他的十万残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水战。
他们的身体,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他们的眼睛里,那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就这么在眼前,被无情地碾碎,烧成了灰烬。
完了。
全完了。
最后的退路,也没了。
然而,这还不是绝望的终点。
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北方,大地,开始微微震动。
咚!咚!咚!
沉重而富有节奏的战鼓声,如同死神的脚步,由远及近。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潮水。
那是数不清的,身披玄甲,手持利刃的京营大军!
为首的,正是那个让他们受尽奇耻-辱,在他们心中留下魔鬼阴影的男人!
威武大将军,赵寿!
李睿亲率的平叛主力大军,黑压压地出现,如同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彻底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前有大江火海,后有铁甲洪流。
十万叛军,被彻底困死在了黄河北岸,成了名副其实的,瓮中之鳖。
赵钰看着眼前这天罗地网,面如死灰,那张早已没有血色的脸,浮现出一抹荒诞的、绝望的惨笑。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然而,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最疯狂的挣扎。他的理智已经彻底崩塌,眼前火海与身后铁流的景象,让他陷入了癫狂。
他猛地一把抓住身边一名士族将领的衣领,双目赤红,嘴角甚至流下一丝涎水,状若疯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分兵!对!分兵!”
“你!王定!你带人去拖住李睿!给朕拖住他!”
王定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让他去拖住那个魔鬼?
拖住那支拥有毁天灭地般恐怖火器的钢铁大军?
这和让他赤身裸体去拥抱地狱的烈火,有什么区别?!
“陛下……我……末将……”王定嘴唇哆嗦,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说不出口。
“你敢违抗朕?!”赵钰猛地拔出天子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理智,只剩下疯狂的兽性。冰冷的剑锋直接抵在了王定的喉咙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朕让你去死,你就得去死!”
“给朕争取时间!只要朕能逃出生天,你的家人,朕保他们三代富贵荣华!”
“你若敢后退一步!朕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株连九族!”
死亡的威胁,和那虚无缥缈得如同梦呓的承诺,像两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下,瞬间压垮了王定所有的意志。
他看着赵钰那张因疯狂而极度扭曲的脸,又回头看了看北方地平线上那如同黑色死亡潮水般缓缓压来的京营大军,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化为一片死寂的?烬。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从他选择站队宁王的那一刻起,就没得选了。
“末将……遵命……”
王定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是从万载寒冰的坟墓里爬出来的一般。
他转过身,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刀,刀身在火光下反射着绝望的光。
对着身后那些同样面如死灰的士族私兵们,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道,也是最无力的一道命令。
“兄弟们……为了家人……”
“跟我……冲啊——!”
五万残兵,如同被牧人驱赶着冲向屠宰场的牛羊,他们发出意义不明的绝望嘶吼,调转方向,朝着李睿那十二万军容鼎盛、杀气冲霄的大军,发动了飞蛾扑火般的自杀式冲锋。
而宁王赵钰,自始至终,看都没看这支为他断后的“忠魂”一眼,便在亲卫的簇拥下,带着剩下的两万所谓“精锐”,和所有士族的首领,沿着黄河岸边,向着未知的东方,疯狂逃窜。
……
“陛下,宁王分兵了。”
李睿的中军大矬之下,王猛看着远处那支掉头冲来的叛军,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果然不出陛下所料,赵钰此人,已是穷途末路的疯狗,只会牺牲别人为自己铺路。”
李睿端坐于神骏的乌骓马上,身形稳如山岳。
“一群被欲望和恐惧驱使的炮灰而已,不必理会。”
“传令下去,火炮营准备。”
他顿了顿,补充道:“无需瞄准,覆盖式射击。给他们一个痛快,也为我大军开路。”
“遵命!”
随着李睿的命令,京营大军的阵线中,那早已饥渴难耐的数十门黑洞洞的佛朗机炮被缓缓推出。
冰冷的炮口,对准了那群嘶吼着、哭喊着、冲锋而来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