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初点头,起身提出告辞。
走出雅厢,初九正候在外面散座悠闲地喝茶嗑瓜子,等着池宴清。
还不忘逗一旁紧绷着脸的枕风。
“……他从白府回到府衙,纳闷了两三天,问我说:九队长,你说那个丫鬟怎么就那么厉害,只瞥了一眼,就看出那丫鬟头上的伤不对劲儿。
我当时就知道他说的一定是你。你猜我怎么回答他的?”
枕风瞧也不瞧这个憨憨一眼,依旧紧绷着脸,目不斜视。
初九讨了个没趣,只能自言自语道:“我告诉她,你进白府之前是杀猪的,见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小子愣是不信,说你细胳膊细腿儿的,猪都能驮着你跑。哈哈……”
笑了半天,见枕风依旧面无表情,笑容都不给一个,自己讪讪地闭了嘴,轻哼一声:
“跟块石头似的,也就你那傻乎乎的主子受得了你,这么无趣。”
静初从雅厢出来,他立即闭了嘴,不吱声了。
枕风瞪了他一眼,跟在静初身后,从初九跟前走过。
静初突然顿下脚步,伸出手去,从初九面前的碟子里抓了一把花生豆,然后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像你这么聒噪,像只蛤蟆似的手下,也就你那同样不着调的主子受得了你。”
枕风面无表情的脸裂开了,努力憋笑。
静初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一抹狡黠,就像一道闪电,劈得初九外焦里嫩。
他瞠目结舌地望着白静初消失的背影,眼睛瞪得真像一只青蛙。
真见了鬼了。
铁树开花,傻子听得懂好赖话。
池宴清也从他跟前走过去,也从他碟子里捏了一颗花生米,屈指一弹,丢进他半张的嘴巴里。
“看你下次还背后嚼人舌头不?”
初九“啪”的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
自己咋就这么笨呢?
这静初姑娘跟世子单独在房间里腻歪了这么久,一看就有奸情啊。
自己怎么能认为,她是个傻子呢?
毕竟自家世子又不傻,玩不到一块去啊。
世子啊世子,你变了。
瞒得阿九我好苦。
静初回到白府,已经是晚膳时分。
初九迫不及待地赶过来,见到静初,立即摸出通缉画像,打开给她看。
静初三人也只瞄了一眼,便十分肯定地道:“应当就是此人了。”
初九摩拳擦掌:“此人还真是狡猾,竟然躲藏进了白府,难怪四处搜查不到。
来的时候我家世子交代,假如真是此人,让我回衙门另外派遣差役,前来抓捕归案。免得牵扯到姑娘你。”
池宴清想得倒是周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初九若是现在就去捉捕陈嫂,府里人难免猜疑到自己身上。
静初点头,初九告辞,经过枕风跟前时,看一眼她手里的剑,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枕风冷声叱问:“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初九撇嘴:“过河拆桥,不是你们求着我的时候了。”
枕风冷傲地白了他一眼:“我求你?”
“上次你们合起伙来偷我的腰牌,打着我的旗号去琳琅阁做坏事,你不承认?”
枕风理直气壮地反问:“那是求吗?你有拒绝的机会吗?”
初九不说话了。
果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求人都没有求人的态度,偏生咱又不能跟一个娘们儿一般见识。
他轻哼一声,模仿着那日宿月的腔调,扭捏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
“瞧你那傻样,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话音未落,一只啃了一半的桃子朝着他的脑门直接飞了过来,又狠又准地砸在他的脑门上,然后落进手里。
宿月掐腰凶巴巴地瞪着他:“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初九笑嘻嘻地落荒而逃。
一只老虎都惹不起,更何况是一对?
过了大概也就是两刻钟的时间,前去打探消息的宿月回来,告诉静初:“衙门真的来人了,来了四五个官差,一来就直奔静好小姐的院子去了。”
“这陈嫂怕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你们两人去助他们一臂之力。绝对不能让陈嫂逃了。”
主仆三人一同赶往白静好的院子,赶到时,院子里正打斗得热闹。
白二婶与薛氏也全都闻声赶了过来。
陈嫂只穿着一身中衣,在院中闪跃腾挪,虽说赤手空拳,四五个衙役,竟然也奈何不得她。
静初给枕风使一个眼色,枕风立即一跃而上。
行家一出手,几个衙役连边都贴不上。
瞧清是枕风之后,前几日来办案的衙役更是吃惊地叫了一声:“乖乖。”
难怪她对杀人那么有研究。
白二婶急得跺脚:“这是怎么了?官府的人找陈嫂做什么?”
白静好也衣衫不整,瞅着眼前的一切,手足无措:“我,我也不知道。刚刚睡下,这衙役们就闯进院子里来,说要缉拿官府要犯。
陈嫂就立即冲破窗子逃出来,跟他们打在一起。”
衙役上下打量白静好一眼,有点意味深长地道:“你们还不知道呢?此人乃是背了好几条命案的采花贼。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无辜少女。”
白静好一口否定:“什么?不可能,你们搞错了吧?”
“她一见到我们,就慌不择路地想逃,还能有错?”
“可她分明是个女人啊?”
“女人也有的是下作手段。而且正因为是女人,旁人才不会对她有任何戒备之心。”
白二婶看一眼满脸惊骇的白静好,瞬间如遭雷击一般,一把捉住她的手臂,气力大的,几乎将指甲都嵌入她的皮肉之中。
“你,你跟她……”
白静好也瞬间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浑身冷汗直冒,语无伦次:“我没有,怎么可能呢?不是……我……就只是守夜而已。”
白二婶从白静好的反应里,看出来了什么,瞬间又惊又怒,心里“咯噔”一声,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她怒气冲冲地道:“枕风,一定要抓住她,给我直接宰了她!”
不要活口,免得她再胡说八道,说出什么丑事来,坏了自家女儿名声,
枕风所学,都是实打实的杀人功夫,陈嫂的花拳绣腿,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三招两式,便将陈嫂一脚踢飞出去,砰然落地。
陈嫂浑身骨头都好像散了架,右胳膊更是被折断,疼得龇牙咧嘴。
衙役呼啦啦地上前将她围住了,插翅难逃。
陈嫂左手紧攥着适才从衙役手中夺来的短刀,拄着地,艰难地站起身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谁出卖的我?”
衙役轻哼:“你以为你杀了青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谁说青墨是我杀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衙役一挥手:“想要证据还不好说,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