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少校。就像报告里说的那样。”年轻士兵抢着回答,似乎想在军官面前表现一下。
安德烈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笑容让安东感觉有些不舒服,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太好了……太好了!一个完美的,未受损的V-7形变异体……这可是德军最新的秘密生化武器!”
安德烈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说道:“之前我们在东线森林捕获过三只,可惜,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而且送来的时候都已经残缺不全,受损严重。”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惋惜,“也是,这种东西,如果不把它们打到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哪怕只剩一张嘴,也会疯狂地攻击听到的一切活物。”
他搓了搓戴着皮手套的双手,仿佛已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对那几名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士兵的惨状和疲惫视而不见。
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可能装着另一头,甚至更完整、更凶猛怪物的铁箱上,他甚至从拿着根撬棍想要自己过去打开箱子,不过身旁的护卫还是拦住了他。
安东有些烦躁了,这警报太吵了,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你,去把箱子打开。”那名护卫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不远处雪地里那个年轻士兵,语气像是在命令牲口。
小战士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刚刚那怪物的表现,让他迈不动腿。
他身旁那个年长的士兵一把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声音嘶哑却带着沉稳:“你还是先擦擦裤子吧,小崽子,在这儿待着,让我去。”
说完,他推开年轻士兵,朝雪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刚他被手雷震伤了,血迹在白雪上十分显眼。
老兵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脚,径直走向安德烈少校,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想接过安德烈身旁护卫拿着的那根粗壮的铁撬棍。
“退后!”另一个护卫,就是之前命令小战士的那个,猛地跨出一步,像推开一块碍事的石头一样,狠狠将老兵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安德烈少校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似乎对护卫的粗暴有些不满,但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他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目光依旧死死锁在远处的铁箱上,对身边的冲突漠不关心。
被推开的老兵在雪地里稳住身形,他没有怒骂,也没有争辩,只是沉默地站直了身体。先前那个发号施令的护卫,这才将撬棍丢到他脚边,像是施舍一般,冷声道:“快点。”
老兵弯腰,捡起冰冷的撬棍,入手沉甸甸的,握紧,看了一眼那个颐指气使的护卫,又瞥了一眼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安德烈少校。
没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那个铁箱。
走到铁箱前,他停顿了一下,侧耳听了听,除了风雪声和远处依旧尖锐的防空警报,箱子里没有任何动静。他举起撬棍,找到箱盖的缝隙,将扁平的一端狠狠捅了进去。
纳粹的铁十字徽记在撬棍的压力下微微变形。
很好,撬棍插进去后,箱体没有传来任何挣扎的震动,老兵心中稍定,看来里面的东西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像之前那只一样,被警报声折磨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朝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一压。
“嘎吱——砰!”
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箱盖被撬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隙,随后被他彻底掀开,重重砸在雪地上。
箱内的景象暴露在众人眼前,一只与先前被炸死的怪物几乎一模一样的生物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它的姿势极其怪异,两只爪子般的手死死地、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耳道,指甲几乎要刺穿头颅。
显然,它在坠落时并未死亡,甚至可能凭借那种可怕的恢复力,在坠落后的冲击和刚才警报声的持续折磨中,又恢复了部分机能,不过,它似乎因为无法忍受高频噪音的摧残,选择了这种自残的方式来隔绝声音。
老兵盯着箱子里一动不动的怪物,眼神复杂,他没有丝毫放松,手里的撬棍再次举了起来,对准了怪物那颗插满自己爪子的脑袋。
“不!”安德烈少校终于从对铁箱的迷恋中惊醒,看到老兵的动作,他脸色大变,发出一声尖叫,声音因激动而破了音,“别动它!同志!不要攻击!这是极其宝贵的实验样本!是V-7!一个完好的V-7变异体!”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但被身旁的护卫拦住了。
老兵的动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敲下去。
安东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说不出话,那个戴眼镜的安德烈少校,就因为那怪物差点被撬棍砸几下,竟急得手还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为了一头怪物?安东暗自撇嘴,这少校的器量未免太小了些。
就在这时,一只手,雪白,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攀上了安东的左肩,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安东身体瞬间僵住,一丝寒意从背脊窜起。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连一丝脚步声都未曾听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对他这种在内务部刀尖上行走了多年的人来说,更是不可饶恕的失误。
他缓缓举起双手,掌心向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害:“内务部上校,安东·帕夫洛维奇·契诃夫。我没有被任何东西咬伤,身体状况良好。”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只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稍重,安东心想这应该是示意他转身。
安东咽了口唾沫,慢慢转过身,然后,他看到了。
一个女人,一个……高得有些离谱的女人,目测至少两米,身形却异常匀称,看上去经常锻炼,只是身上那件明显小了一号的碎花裙子被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裂开。
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像雪,空气中突兀地飘来一阵浓郁的香水味,与周围血腥和硝烟的铁锈味格格不入。
她的脸被一张深色的面罩完全遮挡,头上还戴着一顶联盟军军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任何面部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