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青成为植物人已经一周了。
这天,沈志岭突然感觉推韦青后背的右手开始痒痒,那股痒意仿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挠心挠肺,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挠。可这一挠,情况却变得更加糟糕,越挠越痒,他仿佛着了魔一般,丝毫没有察觉到已经将皮肤挠破,鲜血渗了出来。
他只是下意识地抹了抹酒精,想着消消毒就没事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二天,沈志岭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开始腐烂,原本只是有些痒的地方,此刻已经变得红肿,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涌起一阵恐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他立刻赶到医院去看手。医生详细检查了他的手部情况后,让他去验了血,结果显示各项指标均未发现异常。医生便按照普通感染,为他进行了清创处理,仔细地涂了药,用纱布进行了包扎,还开了三天的口服抗菌药,并再三嘱咐他三天后一定要再来换药,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
然而,到了第四天,沈志岭满怀期待地拆开纱布,却发现自己的手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腐烂得更加严重了,手掌几乎都快烂透了,露出了森森白骨。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强烈的疼痛,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来到医院,心中充满了绝望。
医生看到他的手时,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医生行医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感染病例,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立刻建议他到感染科去进一步检查治疗。
沈志岭心急如焚地来到感染科。感染科的医生在查看了他的手部状况后,同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说道:“你这已经是第三例烂手的病人了,不过相对前面两位,你的情况稍微轻一些。前面来了两例,手指都已经烂没了,我们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今天已经转院到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去治疗了。你看你是打算在我们医院继续治疗,还是直接到省城医科大附院去?”
沈志岭一听这话,心中猛地一慌,下意识地问道:“前面来的那两例是哪里的人?”
医生回答道:“听他们说是市纪委的。”
沈志岭的心慌意乱愈发明显,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说道:“啊!看来我们感染的是同一种细菌啊。这可怎么办?”
医生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你认识他们?”
沈志岭点了点头,说道:“认识,他们是纪委的,我是监委的。我们前不久一起办过一个案子。”
医生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的又问:“在哪里?”
沈志岭说:“就在市里省韦氏大酒店。”
医生又一下冷静下来,说:“省韦氏大酒店就在市区,你们也不可能感染外来未知病菌啊!”医生对他的患处取了样,送了活检,又说:“这样的话,我们给你简单治疗包扎,你还是直接到省医科大附属医院去,我们医院确实没有好办法。”
沈志岭只好也去了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纪委的两个给韦青身上泼水的人早一天到了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可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手腐烂。沈志岭到时,他们两人的手已经烂到三分之二的手掌,大拇指也开始腐烂,不同的是沈志岭就烂右手,纪委的两个人两只手都烂,而且骨头也随之脱落。
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建议他们把手锯掉,因为手的功能已经没有了,从手腕处截肢,将来安装假手,功能更好一些,等烂到手臂上再截肢就更晚了。两人及家属一时拿不定主意。
晚上,顾莉值夜班。她已经怀孕几个月了,肚子已经开始凸出来了,只是衣服掩盖着,还不那么明显。一时无聊,她打电话给李秋水聊天,说:“我听同学说,你都成小神医了。”
李秋水自嘲的说:“还小神医呢,现在我们中医科都快没病人了,眼看要黄了,要失业了。”
顾莉说:“他们不是说你们很火吗?怎么还能黄了?”
李秋水说:“前段时间本来很火,可惜网上有人造谣,一下弄的就没病人了,就再没火起来。”
顾莉说:“我知道,县卫生局不是发通告,明确了那是造谣,已经为你们正名了,咋还会那样?”
李秋水说:“覆水难收啊!造谣就一句话,甚至没有成本,你要证明,要恢复名誉,那就难了,往往付出千百倍的成本也难恢复啊。”
顾莉也感慨的说:“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一定不行,我给你活动活动,你到省城来行吗?”
李秋水说:“谢谢了,没必要!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顾莉忙喊:“等一下,你坏蛋!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了,给你打个电话,还没说两句,你就挂人的电话。”
李秋水说:“没话可说,你说尴尬不尴尬!”
顾莉气哼哼的说:“我一点也不尴尬,你尴尬什么?要在跟前,看我不把你的耳朵揪下来。”
李秋水说:“天天谋划着揪人耳朵,你无聊不无聊。”
顾莉却咯咯咯的笑了,说:“我一点也不无聊。而且我可想揪你耳朵,现在手都痒痒……哦,对了,说起手痒痒,这两天从东川转来三个病人,都是手部痒痒,挠破后感染,开始腐烂,医院束手无策,活检也没发现异常病菌,今天都建议病人把手锯掉。医院会诊,我也参加了,真是奇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李秋水说:“没啥奇怪的,他们的手烂掉就没事了,锯掉也一样。”
顾莉问:“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李秋水说:“我能凭什么?没啥好凭的。”
顾莉说:“那你不是胡说吗?”
李秋水说:“你爱信不信!”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沈传彪出生在一个地道的农村家庭,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与生俱来的外貌特征,就仿佛是命运无情的烙印。
他身高一米七二,身形却显得五大三粗,长脸型配上单眼皮与厚嘴唇,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质朴却又带着几分憨傻的气息。他肩背微微有些驼,两条腿还呈现出明显的罗圈状,这些特征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的遗传基因。
在他的家庭里,他排行老小,上面有三个姐姐,而姐姐们却幸运地继承了父亲的优良基因,个个身材直溜,模样更是如花似玉。随着岁月的流转,他的三个姐姐先后都在城里找了工作,嫁到了城里。从此开启了截然不同的生活,唯独沈传彪,依旧被牢牢地束缚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农村土地上。
因为有三个姐姐在经济上的不断帮衬,沈传彪家的日子在村里算得上是头一份的富户。也正因为如此,他从小就被宠坏了,好吃懒做,贪玩成性,学习又不行,吃不了一点苦头,心思根本无法集中在学习上。初中还没毕业,他便辍学不上了。
此后沈传彪便一直游手好闲地待在家里,脑子里整日充斥着不劳而获的荒唐想法。虽说依靠姐姐们的资助,生活勉强能够维持,但想要发家致富,那就差得远了。
起初,他也曾和村里其他充满憧憬的年轻人一样,怀揣着梦想外出打工。然而,打工的日子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得多,不仅工作又苦又累,还常常遭受他人的欺负。有一年,他辛苦劳作了一整年,满心期待着能拿到应得的报酬,却惨遭黑心老板的欺骗,最终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这一沉重的打击让他内心的防线彻底崩塌,他实在无法忍受这些,从此便再也不愿意外出打工了。
后来,沈传彪看到身边许多外出做生意的人都赚得盆满钵满,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他的内心也开始蠢蠢欲动,也想着要去做生意。于是,他向三个姐姐每家要了两千块钱,带着这笔钱便踏上了所谓的 “生意之路”。
可实际上,对于生意究竟是什么、该做什么生意以及怎样做生意,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天真地以为只要拿着钱出门,就能顺顺利利地开启赚钱之旅。结果,仅仅出去了三个月,他带去的钱便赔得精光,其中多半还是被人骗走的。
在那个年代,六千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对整个家庭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一家人都心疼得要命。
过年的时候,三个姐姐围坐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他,骂他又蠢又笨,还说别人能骗他,他为什么不能去骗别人。
沈传彪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他觉得骗人是犯法的事情,可他的三个姐姐却不以为然,还告诉他,大姐夫如今已经是县公安局局长了,没什么好怕的。
果不其然,在姐姐们的 “开导” 下,沈传彪像是突然开了窍,从此不再想着用正儿八经的方式拿钱做生意,而是开始走上了一条连骗带抢的罪恶道路。
宝安县岔口镇葛家川村刘焕发的拖拉机,便是他骗、抢行径下的第五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