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丁武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嘿嘿。”孙二郎干笑几声,“这不是就要入冬了吗?我们兄弟二人连棉衣都是去年的。您看——今日跑这一趟能不能先给点银子,让我们去买两身衣物御寒?”
褚丁武眯起眼,眸光在二人脸上扫过,他当然不想给,但是现在这个关口亦不想多生事端,只得安抚道:
“你先回去,等明日我联系老客户问问,他们需不需要料子,介时卖掉几匹先给把银子给你们。”
孙二郎磨蹭了一会儿,行吧,这个借口让人无法拒绝,左右明日的事情,不好闹的太僵。
“好,那明日我二人等掌柜的消息。”
两个人前脚一走,后脚褚丁武就锁了门,恨恨的灌了一口凉茶骂道:“算你们命长,且让你们张狂几日!”
第二日一早。
秋桃就开始在主子跟前晃悠,那种无声的催促,让一夜难以安眠徐乐诗有如百爪挠心一样难受。
正等京兆府升堂等的心焦呢,徐府府内突然一阵的躁动。
“外面出了何事?”徐乐诗问道。
“回大小姐,是二公子回来了。”霜露有些高兴,二公子最会哄主子开心了。
“二哥?”徐乐诗愣了愣,对了,是她去找母亲,提议该把二哥放回来了。
“听说二公子瘦了好多,人都没精神了,小姐要不要去看看?”霜露问道。
徐乐诗不想去,但是想到她在府中已然没有了其他依靠,只得起身道:“给我更衣。”
一身粉色的衣裙套上,腰带一圈精巧的流苏,走路间轻微摇晃,原本是人比花娇的装扮,此刻穿在面容疲惫的徐乐诗身上,竟然有了一丝格格不入。
给主子更衣后的霜降有些欲言又止,很想说不然再换一套?可她不敢,主子心情不好,借此发作她怎么办?
徐乐诗看都没多看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徐宗梦的院子中下人进进出出,有送水的,有送早膳的,还有人引着了炭盆,送去了屋内。
这个时节,也就老夫人院中燃起了炭盆,二哥年轻火力壮,往年从来不曾听他说过冷,难道身子被糟蹋坏了?
想到这,徐乐诗快步进了院子,徐宗梦是因为对徐乐婉出言不逊才被送去的军营,若是受了什么重伤,父亲与祖母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会怪徐乐婉的。
“麻烦进去通禀,就说诗诗前来探望二哥。”来到房门外,徐乐诗站定了脚步。
“大小姐稍等,小的这就进去。”小厮转身进屋了。
房内的徐宗梦与去军营前几乎判若两人,瘦了许多,肤色黝黑,左颊还有一块明显没恢复好的淤青。然而更大的变化是他的眼神,往日的轻狂寻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躲闪的怯懦。
此刻,他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桌上的食物,,一手拿着包子,另一只手攥着肉饼,就着守福的手吞咽着熬煮的粘稠的米粥。
“二公子,您慢点,慢点。”守福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一直吃到肚子鼓胀,再也塞不下东西,徐宗雨这才停住手,拿过一旁的茶水,抬手灌了两口。
“二公子,大小姐来看您了。”门口小厮隔着门禀报。
徐宗梦的动作一顿,放下茶杯,声音比往日里多了丝沙哑:“诗诗啊,让她进来吧。”
徐乐诗迈进房门,注意到房内的光线被刻意调暗,窗帘拉了一半,二哥坐在桌前,往日的意气风发不在,看过来的眸子带着抹畏缩。
“二哥~”徐乐诗心中吃惊,怎么短短时日,人成了这个样子。
徐宗梦摆手,让人撤下残羹剩饭,口中招呼道:“诗诗,快坐,我回府,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徐乐诗有些不是滋味,她隔着桌子坐下,小心的问道:“二哥怎么说也是一品尚书府的公子,难道在军营他们真的敢对二哥动手不成?”
徐宗梦的眸底快速的闪过一丝黯然,表面故作坚强道:“还不是父亲,让人不要顾及我的身份,与大家正常操练,就成这个样子。不过没事——男子汉大丈夫,还不是熬过来了。”
话说的豪气冲天,可那未挺直的背、带着心虚的语气,让徐乐诗意识到,这次父亲的惩罚真的很重,起码对于二哥来说很重。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的埋怨:“父亲也真是的,不过是因为二哥几句无心之言,何苦——”
“不要说!”徐宗梦突然吼了出来,他神情极度紧张,甚至下意识的向外看了几眼,“这话万万说不得!不是什么无心之举,分明是我没把二妹妹放在心上父亲才惩罚于我,你这般说辞,岂不是让父亲怀疑我没有悔过之心?万一父亲怒气再起,不允许我回府了怎么办?”
徐乐诗如遭雷击,那种毫不遮掩的恐惧,连带着将寒意蔓延到她的心底——不能说,父亲与祖母竟然为了那个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顾了吗?
“诗诗,二哥这些年对你不薄,你不要置我于不忠不孝之地,父亲的话我们要听,父亲让改的,我们要改,你说对不对?”徐宗梦身子前倾,抵在桌子上,两眼死死的盯过来。
“是,是。二哥你不要激动,咱们在府中,你已经回府了。”徐乐诗忙安抚着人,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不要急,二哥只是怕了,怕了军营的日子,等过些时日,他会好的。
“对,我已经回府了,我不能让父亲觉得我屡教不改再送回去。”徐宗梦慢慢坐了回去,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
徐乐诗陪着坐了一会儿,勉强的安抚了一些话语,魂不守舍的走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思考什么,父亲对自己儿子都下这么狠的手,如果东窗事发,察觉出她想要杀了徐乐婉,会不会放过自己呢?
还有她的亲生胞弟,又该如何救?
因为人数太多,京兆府审了一日都没审到褚天旭,前面匪徒开始嘴还硬着,只承认自己不是针对顾家,至于预谋杀害之人始终闭口不提。
等了一日,没等到衙门审问褚天旭的消息,原本徐乐诗还松了口气,有一日时间用来作准备也好,旭哥儿也不算太小,总得知道哪头轻哪头重。
劫持顾家这是谋杀朝中重臣,无怨无恨的,他没理由去做,也不会去做。
然而,没想到第二日上午,秋桃慌里慌张的跑进来:“大小姐,不好了!公子他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