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基地地下三层的通风系统发出低频嗡鸣。罗铮站在战术指挥室中央,面前的全息投影刚完成最后一次数据同步,蓝光映在他左手上——那道青灰色的痕迹已蔓延至腕骨下方,皮肤表面微微发烫,像埋着一块微型加热元件。
他没看伤处,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投影中的三维模型上。那是根据“?-7”符号逆向重构的神经信号拓扑图,线条交错如蛛网,七个节点呈环形分布,其中一个正闪烁红光——正是他们突围的基地位置。
门开时带进一股冷风。花叶萱走进来,肩上还披着夜巡的防寒外套,手里握着一块加密平板。
“‘蓝盾’回应了。”她将设备放在桌边,“三小时后,第一支国际支援小组抵达外围接应点。来自欧盟联合反生物威胁署,两名技术专家,一名战术协调员。”
罗铮点头,手指在投影边缘划动,调出另一组数据流。“让他们直接进b区隔离通道,身份验证用‘逆脉疫源考’第十一行文字做密钥。”
“你真信他们能守口如瓶?”花叶萱靠在墙边,目光扫过房间角落的监控探头,“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单独掌控的事了。”
“从我掌心被采样的那一刻起,”罗铮抬起手,让灯光照过那片异色皮肤,“他们就在追踪我。躲没用,只能把棋盘做大——大到他们无法一手遮天。”
六点零二分,第一辆装甲运输车驶入地下掩体。
车门开启,三名身穿灰黑色作战服的人员依次下车,胸前徽标印着交叉dNA链与盾形轮廓。为首的女性摘下战术目镜,短发利落,眼神锐利,自我介绍只有一句:“代号‘银桦’,负责神经接口反制。”
罗铮迎上前,没有握手,而是递出一份密封档案袋。“你们要的情报在这里。包括‘?-7’信号响应率、预埋体激活频率、以及我们队员瞳孔出现荧光的生理记录。”
银桦接过,递给身后的技术员。那人立刻打开便携终端,插入读取接口,屏幕几秒后跳出波形图。“这频率……和北欧某次秘密试验的残留信号高度相似。”他抬头,“我们在冰岛废弃实验室见过类似标记,刻在主控室墙上,和你们的‘Ω’几乎一样。”
罗铮记下地点。“继续查。”
上午九点,会议室已聚集七国代表。
有来自东南亚的病毒溯源专家,带着便携式基因测序仪;南美某国情报部门派出的反操控心理战教官,正在调试脑波干扰模拟器;还有两名独立黑客,通过远程接入参与会议,Ip跳转路径多达十二层。
罗铮站在主控台前,没用ppt,也没放视频,只在白板上写下三个词:
信号、载体、节点。
“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病毒传播,是系统性神经接管。”他拿起激光笔,指向投影地图,“‘?-7’是启动密钥,预埋体是载体,而全球八十座城市中,已有六十三座完成87%以上人口的生理同步准备——这意味着,只要一道指令,这些人会在同一秒产生相同反应。”
会议室陷入沉默。
南美教官率先开口:“我们可以在关键节点释放反向脉冲,打乱同步节奏,但必须精准到毫秒级。”
“我有设备。”一名亚洲女科学家举起手腕上的银色腕环,“基于量子共振原理,能捕捉?信号的次声波频段,定位最近的主控终端。”
罗铮看向她:“能实战吗?”
“没试过。”她坦然,“但理论成立。”
“那就现在试。”罗铮按下通讯键,“李锐,带她去c区模拟场,接入我们缴获的控制器残片。”
下午两点十八分,联合演练首次启动。
模拟场景设定为“城市中心突发?信号广播”,目标是在三分钟内定位发射源并实施物理摧毁。各国人员混编成三组,分别负责信号追踪、战术突入、电子反制。
第一轮演练开始三十秒后,系统报警——追踪组误判信号源位置,突入组提前暴露,被虚拟火力全部“击毙”。
“你们太依赖设备。”银桦摘下模拟头盔,语气冷硬,“在强干扰环境下,算法会失灵。”
“那靠什么?”东南亚专家反问,“直觉?”
“靠人。”罗铮走进场区,手里拿着一根细长银针,“我教你们一个办法——按压耳垂下方的‘翳风穴’,能短暂提升听觉敏感度;再配合呼吸节奏,每四秒一次深吸,可增强对异常频率的捕捉能力。”
没人说话。
他走到一名特工身后,轻轻将针尖抵在其颈侧。“不信?试试。”
针落,那人猛然一震,耳朵微动。“等等……我听到……像是电流在绕圈?”
“那是信号回环。”罗铮收回针,“你们的设备在找波长,我们在找‘感觉’。”
银桦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点头:“第二轮,按他的方式来。”
四轮演练过后,配合度明显提升。
深夜十点,罗铮独自来到d区实验室。那名亚洲科学家正蹲在仪器旁,调试腕环参数。见他进来,抬头一笑:“有点用。刚才在模拟中,我捕捉到一段加密子频,像是某种坐标编码。”
她调出波形图。罗铮盯着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放大其中一段锯齿状波动。
这不是随机噪声。
是摩斯码。
他迅速解码:
S-7-L-9-o-m-E-A
拼起来是:S7L9omEA
不对。
他重新排列,尝试断点:
S7 \/ L9 \/ omEGA
“S7……L9……”他低声念着,“不是地名,是编号。另一组站点。”
科学家皱眉:“还有别的网络?”
“不是‘别的’。”罗铮站起身,走向通讯终端,“是平行系统。他们不止一个‘Ω’,而是多套并行实验网。我们打掉的,可能只是其中之一。”
他拨通花叶萱的线路:“通知所有人,明早六点加开紧急会议。另外,联系冰岛那处废弃实验室的当地警方,我要近三年的巡逻记录和地下结构图。”
“你要去?”她问。
“不是我要去。”罗铮看着屏幕上那串代码,“是他们等我们去。”
次日清晨五点四十分,最后一支支援队伍抵达。
来自非洲某国的战术医疗组,四人,全部配备野外神经稳定装置。带队者是个高瘦男子,进门第一句话是:“我们见过?标记。在撒哈拉以南的一次救援行动中,一群村民集体昏厥,醒来后行为完全同步。”
罗铮请他坐下。
会议尚未开始,但气氛已紧绷如弦。
各国专家陆续进入会议室,有人调试设备,有人低声交谈。银桦站在角落,手中握着一枚微型芯片,正接入读取器。屏幕一闪,跳出一行字:
匹配成功:?-7信号协议,版本V.9.3
她抬头看向罗铮:“这东西,不止在亚洲用过。”
罗铮没回应。他正低头检查战术手套内侧——昨晚演练时刮破的地方已经缝合,但线脚边缘渗出一丝淡红,像是血,又不像。
他轻轻按了按伤口。
没有痛感。
只有一种细微的震动,顺着指尖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