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阳屏息凝神,将意念沉入体内空间。一道温润的绿光应念而起,如潺潺溪流般缓缓涌向双腿。所过之处,那股灼热刺骨的疼痛顿时大为缓解,虽然伤处依旧沉重,但已不再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见门外传来庞清风与林子云低沉的交谈声。陈朝阳深吸一口气,扬声道:“师兄!”
门应声而开,庞清风和林子云快步走进来。庞清风脸上带着关切,走到床边,问道:“朝阳,是不是腿疼得厉害?医生说了,这烧伤的疼痛还得折腾几天。幸好伤不在脸上,你这张俊脸总算保住了。”他试图用轻松的语调,冲淡病房里凝重的气氛。
陈朝阳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问道:“娄大哥和蔡莹他们已经回去了?”
“嗯,”庞清风点头,“你这边要住院,车子暂时用不上,我让小蔡跟娄晓山先回去休息了,他们也熬了半宿。”
陈朝阳的目光在两位师兄脸上扫过,带着急切追问:“师兄,我刚才好像隐约听到你们在说……小岛的据点?是不是有消息了?”
林子云闻言,脸色一肃,立刻劝阻道:“朝阳,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养伤!报仇的事暂且放下。等你伤好了,我亲自把郭孝先提到你面前,任你发落!现在别多想,好好睡一觉。”说着,他就要拉庞清风出去,不想让陈朝阳再多劳神。
“师兄!等等!”陈朝阳急忙欠身,一把抓住林子云的手腕,眼中是近乎哀求的执着,“告诉我吧!我伤成这样,就算知道也出不去。但我必须知道!我要把这些地方牢牢刻在脑子里!师兄,求你了,告诉我!”
林子云看向庞清风,见庞清风微微颔首,这才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好吧。刚才我们的同志传来消息,小岛在港岛的据点,半公开的是尖沙咀那个办事处。另外还有两处秘密据点,一处在弥顿道的何记茶叶庄,另一处在旺角的红星影院。我和师兄原本就在商量,打算今晚就端掉他们一处,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只是……我们都放心不下你在这里。”
陈朝阳一听,眼中瞬间燃起火光,他强压着激动说道:“师兄!这正是好机会!趁他们不备,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血债血偿!我这里很安全,这里是闹市区,玛丽医院人多眼杂,没人知道我住在这里。他们短时间内绝对查不到。师兄,机不可失!就算事后警方调查,你们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你们整晚都在医院陪护我。”
庞清风与林子云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他们同时点了点头。
庞清风沉声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安排。”
陈朝阳紧跟着叮嘱,语气带着冰冷的恨意:“两位师兄,这次不必有任何顾忌。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不仅要摧毁他们的窝点,里面的财物、文件,但凡有价值的东西,都给我搜刮干净!动作要快,更要干净利落,不用着急回来,务必确保安全。”
庞清风看着陈朝阳眼中那簇复仇的火焰,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们保证,明天天亮之前,那两处据点,都会从小岛的花名册上彻底消失。你好好躺着,不许乱动,等我们消息。”
陈朝阳缓缓合上眼睛,将翻涌的情绪压下,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师兄,拜托了。”
庞清风和林子云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病房里重新归于寂静,只有窗外隐约的城市夜嚣。陈朝阳睁开眼,望着苍白的天花板,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双腿之下,力量正在绿光的滋养下悄然汇聚。
病房门合拢的轻响还未完全消散,陈朝阳的双眼,没有了半分睡意,只有冰封的杀机。他猛地坐起,意念微动,身上层层缠绕的染血绷带瞬间消失,被收入了空间。紧接着,一套干净的黑色衣裤出现在他手中,他动作迅捷地穿戴整齐,又取出一顶深色鸭舌帽,压低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最后,一双软底便鞋替换了医院的拖鞋。
他回头瞥了一眼病床,快速将一些衣物塞进被褥下,伪装出有人沉睡的轮廓,随即抬手关掉了床头灯。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霓虹灯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他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侧身闪入走廊的阴影中。
腿上依旧传来阵阵刺痛,但此刻,这疼痛仿佛燃料,只让他胸中那团名为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他避开值班护士的视线,沿着安全通道迅速下楼,身影如鬼魅般融入港岛的夜色。
玛丽医院门口,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尖沙咀”一个模糊的地名后,便沉默地靠在座椅上。车子疾驰,窗外的流光溢彩,在他冰冷的瞳孔中划过,却未能留下丝毫痕迹。
到达目的地付钱下车,待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后街转角,陈朝阳才缓缓转身,目光锁定了街道对面一处看似寻常的院落。他深吸一口气,助跑、蹬踏、发力,身形如狸猫般轻灵地翻过围墙,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内的草地上,没有惊动一片树叶。
落地瞬间,他立刻伏低身体,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环境——一栋三层小楼矗立在院子深处,大部分窗户漆黑,只有门口亮着昏黄的灯,隐约可见两个晃动的身影在站岗。
陈朝阳迅速潜到了小楼的侧后方。空间意识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小楼内部的结构、热源、生命气息如同三维地图般,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三楼、二楼,大部分房间的生命体征平稳,显然已在睡梦中。一楼,除了门口两个,还有两个单独的个体在一间房里移动,陈朝阳凝聚意识,其中一人似乎有些焦躁……面容粗粝,那轮廓,那气息……
流浪汉!
正是这个混蛋,射出了那致命的一枪!陈朝阳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但他强行压下立刻冲进去的冲动,呼吸重新变得悠长而冰冷。复仇,需要绝对的冷静。
他利用墙面凸起的砖缝和排水管,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三楼,从一扇未关严的透气窗滑入楼内。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中鼓荡。
杀戮,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