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窗边,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不光花蕊他们觉得我不对,连这些普通兄弟都看出来了。
他们跟着我,不再是因为信任忠诚,而是因为恐惧和利益。
我变成了他们害怕的人,变成了他们不得不依附的暴君。
可我能咋办?这世道就这样,不疯不狠就得被人吃掉。
我回到床边,继续翻兵法书。每页都有默哥密密麻麻的批注,每个字都体现他的用心。
翻到三十六计那页,看见默哥写的话:\"兵法是术,但用兵的人得有道。''
''有道无术,术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
我琢磨这话的意思。
默哥是说,军事技巧可以学,但用这些技巧的人必须有正确的道德品格。
如果有正确道德观念但缺技巧,技巧可以学会;但如果只有技巧没道德,永远只能是技匠,成不了大器。
翻到最后一页,看见默哥用重笔写的话:\"打仗是为了不打仗,杀人是为了救人。''
''忘了这个,跟畜生有啥区别?\"
下面还有句:\"军人职责是保家卫国,保护无辜老百姓,不是为个人私欲屠杀。\"
我盯着这话看很久,想起默哥临死前说的:\"小锋,不要为我们报仇,要为正义而战。''
正义?
啥叫正义?
让害死默哥的王八蛋逍遥法外,这叫正义?
让\"夜枭\"那些杀手继续作恶,这叫正义?
让那些想要我们死的敌人继续蹦跶,这叫正义?
我越想越愤怒,觉得默哥说的太理想化。
在这没法律、没道德、只有拳头说话的地方,谈正义就是笑话。
只有让敌人害怕,只有比他们更狠更毒,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一拳狠狠砸在床头柜上。
\"咣当!\"
搪瓷茶缸被震得跳起来,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破碎声。
茶缸摔成四五块,里头剩的半口凉茶洒了一地,摊成一滩暗褐色水渍。
我看着地上碎片,忽然有种奇怪感觉。
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就像这个陪了默哥十几年的茶缸,就像我这颗曾经善良的心,就像我对这世界仅存的信任和希望。
既然拼不回来,那就干脆全打碎算了。
我蹲下身,小心捡起几片茶缸碎片。
碎片边缘很锋利,一不小心就划破我手指,鲜血立刻涌出来,滴在其他碎片上,格外刺眼。
血很快凝固,在碎片上形成暗红色斑点,像朵朵盛开的血花。
\"对不起,默哥。\"我对着那些沾血碎片轻声说。
\"你最爱的茶缸被我弄碎了,就像你的理想也被这残酷现实弄碎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外面营地。
营地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哨兵默默巡逻,篝火在夜风中摇摆。
远处群山在月光下阴森可怖,像沉睡的巨兽。
整个金三角在深夜里死气沉沉,只有偶尔虫鸣鸟叫,提醒还有生命存在。
天快亮时,东方泛起鱼肚白。
我走回床边,最后看了眼默哥照片。
照片里他还是那样年轻,那样充满理想,眼神里有种我永远不会再有的纯净。
\"哥,你说得对,打仗是为了不打仗,杀人是为了救人。\"我轻声说。
\"可在这现实世界里,只有杀光所有敌人,才能保住我想保护的人。''
''只有让所有人都害怕我,才能让兄弟们平安。\"
我把照片小心收起来,装进胸前口袋,紧贴心脏位置。
那里还有默哥的军功章,两样东西紧紧贴着,就像我和默哥的感情,永远不分离。
\"对不起,哥。我必须这么干。\"我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我知道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保护大家的法子。''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善良就是软弱,仁慈就是找死。\"
说完这话,我感觉心里最后那点温暖也彻底消失了,就像冬天最后一堆炭火终于熄灭。
从今天开始,那个会为陌生人苦难流泪的林天锋死了。
那个会为救被骗老人而冒险的善良少年死了。
那个相信世上还有正义光明的理想主义者死了。
活着的,只是台精密复仇机器,一个为保护兄弟而不择手段的恶魔,一个让整个金三角闻风丧胆的杀神。
我最后看了眼这个充满回忆的房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外面天色大亮,朝阳从东方山峦后升起,金色阳光洒向大地,驱散夜的黑暗。
但这些温暖阳光照在我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就像那些光线都被我内心黑暗完全吞噬。
我眼神彻底冷下来,就像数九寒天的冰碴子,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和冷漠。
该杀的人,一个不能放过。
该查的内鬼,一个不能漏掉。
该报的仇,一定要报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我选的路,一条通向地狱的路,一条再也没法回头的路。
但我不后悔,因为只有走这路,才能保护我剩下的兄弟们。
哪怕最后变成人人害怕的魔鬼,哪怕最后遗臭万年,我也认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魔鬼才能保护天使。
只有恶魔才能在地狱里生存。
只有比敌人更狠更毒,才能让想保护的人活下去。
我望着远方那些隐藏着无数敌人的群山,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来吧,让我们看看谁更狠,谁能笑到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