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的组织结构,表面非常简单:四位部长坐镇中枢,十三巡察使巡狩四方,再往下就是各省各市的负责人,以及负责人手下的干员、文员。
那么这个元老又是怎么来的?
这里就涉及到【邪门】的历史遗留问题,据张浪所知,邪门成立不到一甲子时间,往前倒,在没有官方的超凡组织之前,华夏境内,那叫一个妖魔乱舞,鬼蜮横行!
档案室里那些泛黄的案卷,字里行间,都记载着那个妖魔吃人的年代。
那时候,没有统一的组织,各门各派只能各自为战,下山除魔,保境安民。可国势衰颓,妖孽频出,加上域外神魔虎视眈眈,单靠个人或一门一派的力量,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一些有识之士站了出来,牵头拉起一个相互守望的联盟。
而这个联盟——就是【邪门】的祖宗!
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华夏境内大大小小的门派,宗门拧成了一股绳。
南拒高台,北战萨满,东讨兴风作浪的海中异族,西镇昆仑蠢蠢欲动的神只!硬生生用拳头,把将华夏神只和本土宗教的威名打了出去,也为后来【邪门】在国际上争取了一席之地。
可人多心杂,也埋下了混乱的伏笔。
华夏境内大大小小的门派、宗教何止几十?信仰更是五花八门,山头林立。跟域外那些一神系或者少数几个神系主导的局面完全不同。
单说一个道门,就分为两大派:全真和正一。而全真再往下细分,龙门,遇仙这些叫得上号的主流就有七派,还有像五祖派之类不那么主流的....简直是一团乱麻。
而这么多拳头硬凑在一起,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小摩擦变成大冲突,冲突升级就是流血械斗,而天上的那些神只,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徒子徒孙吃亏,纷纷下场站台撑腰,而随着他们的下场,局势彻底失控,一场荒唐的内耗之战席卷了超凡界,不少神只都陨落其中,成为了这场荒唐闹剧的注脚。
最后,是最上面的几个大佬看不下去了,再这么打下去,不用域外神魔动手,自己就把家底打光了,这才捏着鼻子成立了一个元老会,专门处理这个脆弱联盟里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内部纠纷。元老的位置并不固定,十年一轮换,由当年参与结盟的各门各派推举代表担任。
这些年,因为【邪门】正式成立,并且由官方接管,这个元老会其实早就淡出了核心圈,之所以没有一刀切的将它撤销,多少是念着当年那点香火情,也考虑到这些门派多年来一直没断了给【邪门】输送资源和人才的情分。
没想到,这次跳出来“围剿”柴禁的,会是这帮沉寂多年的老家伙。
张浪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自然是巫牧尘和他说的。【药仙会】因为一些其他缘故,并不在元老会的名单之中,但巫牧尘硬是靠着自己“享誉全球的分子生物学大拿”和“药王”的双重身份,愣是挤进去,占了个元老的坑位。
当然,巫老头在营地之中说这些,话里话外不过是在招揽他,像混沌神系和混沌神格一直是各方势力所争取的对象,祂的存在,就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巫牧尘没玩虚的。他在营帐里就直言不讳,预见到柴禁要出事,而且这把火很可能会烧到张浪身上。开出的价码相当诱人,就等着张浪点头。
张浪心里一直惦记着秦老、风姨这些【邪门】旧人的情分,始终有点犹豫。巫老头人老成精,看出了这份迟疑,倒也没逼得太紧,只让他“自己掂量掂量”。
今天的这通电话,其实也有点证实自己所言非虚的意思,让张浪收拾收拾投靠他,别到时候被浪拍死在沙滩上,赶紧收拾包袱跑路。
张浪赶到东海大学的时候,校门口的保安竟然还认得他,痛快放行。不过这次可没有吕红昭开车接送,张浪又没有代步工具,只顶着日头往巫老头的生物实验室走去。
路上的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是真的夸张,张浪还没走几步,就被两个神情严肃的保安拦了下来,好说歹说没用,只能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巫老头的电话,这才算解了围,避免被当成可疑分子按在地上的尴尬。
出来接他的,是楚天奇。这位吕红昭的师兄走出实验楼,一眼就看到张浪百无聊赖的在树荫下看蚂蚁打架,不禁摇头失笑:“哟,张大组长,不会连蚂蚁打架,你都要主持公道,插手调停吧。”
张浪闻声抬头,看到是他,眼前一亮,他倒是还记得这位是吕红昭的师兄,“唉,大博士,你来得正好!”他指着地上两处小小的蚁穴和附近散落的蚂蚁尸体,带着点求知若渴的姿态,“我刚才等着无聊,看到附近有两窝蚂蚁,离得不远,想着他们来往不便,便好心给他们挖了一条路。
谁知道好像办了坏事,你看,这一窝的工蚁顺着我挖的路冲过去,跟另一窝打起来了,死伤惨重。我就纳闷了,”他一脸困惑地看向楚天奇,“它们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啊,怎么会是死敌呢?””
楚天微微一怔,也蹲了下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小心的翻看那些仰面朝天的蚂蚁尸体,片刻后给出判断:“这种蚂蚁叫黑蚁,学名是双齿多刺蚁,在南方比较常见。”
见张浪兴致勃勃的样子,像是真的认真听他科普一样,楚天奇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片刻,眼神里似乎藏着点别的东西,他轻轻用树枝点了点地上的“战场”,意味深长道:“普通的蚂蚁族群之间,竞争是常态,食。地盘,都是生死之争。这种黑蚁嘛......它们依赖“窝味”辨别同种异巢个体。”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张浪,目光深邃:“你的‘好心’,恰恰打破了它们赖以维持和平的距离和界限,让他们不得不火拼,它们长得一样,但“气”不同,注定是敌人。”
听到这个答案,张浪脸上表情不变,瞳孔却不自然的收缩了一下。
楚天奇讲完,脸上带着温和儒雅的学者笑容,随手将枯枝往其中一个蚁穴深处一捅,轻轻搅动了几下,然后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仿佛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走吧,老师在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