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里,韩王三人正围着张龙带来的秦地织锦赞叹。赵王摸着锦缎上的云纹:“这手艺,比齐地的好太多了。”
“可不是嘛,”魏王翻着本秦地农书,“人家连什么时候种麦、什么时候插秧都写得明明白白,咱们还靠看天吃饭。”
门被推开,田建走了进来,脸色复杂:“三位……想好怎么劝寡人了?”
韩王起身让座:“不是劝,是想让大王看看这个。”他打开一个木盒,里面是秦地的户籍册,“每户人家有多少地、种什么作物、交多少税,写得清清楚楚。官吏敢多收一文钱,百姓就能告到咸阳去。”
魏王指着农书:“还有这个,秦地的亩产是齐地的两倍,不是因为土地好,是因为法子对。”
赵王递给他一块织锦:“这是秦地女子织的,她们学堂里不仅教织布,还教算数——大王知道吗?秦地的女子,能自己做生意,不用靠男人。”
田建一页页翻着户籍册,手指划过那些工整的字迹,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涩:“寡人……寡人好像明白了。”
他抬头看向三人,眼神里没了犹豫:“明日,替寡人回禀秦王,齐国……愿归降。”
韩王三人同时松了口气,赵王举杯:“这杯,祝天下一统!”
消息传到咸阳时,嬴政正在看张良绣的蒲公英。针脚虽还有些歪,却比第一次强多了。“不错,”他点点头,“再练练,能给公主们做荷包了。”
张良的脸腾地红了,刚想说话,就见李斯冲进来,手里举着本书卷:“大王!齐王建归降了!三日后献城!”
嬴政猛地站起身,龙袍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传旨!备车!孤要亲自去临淄!”
殿外的铜钟敲响,声音传遍咸阳。百姓们涌上街头,欢呼着奔走相告。张良站在殿角,看着嬴政意气风发的背影,忽然觉得手里的绣针也没那么扎了。
咸阳宫的晨雾还未散尽,嬴政已身着玄色龙袍,站在宫门前的白玉阶上。身后跟着赵姬、嬴阴曼、嬴诗曼,嬴高,嬴扶苏,嬴元曼,嬴季曼。
倒不是其他孩子不愿意跟来,而是嬴政怕他们遇到危险,就让他们待在宫里,而他们几个跟来的是因为嬴政拗不过他们,索性就随着他们了。
韩非,李斯,王翦,蒙恬等一众大臣也紧随其后。最让人意外的是,嬴稷也裹着厚厚的锦袍,由内侍搀扶着站在队伍里,手里还攥着个暖手炉。
“高祖父,您都这把年纪了,还跟着折腾啥?”嬴诗曼凑到嬴稷身边,仰着小脸问。
嬴稷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傻丫头,高祖父要去看看天下一统的样子。想当年,我父王还跟我说,若能亲眼见六国归一,死也瞑目——如今这机会,我可不能错过。”
赵姬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对嬴政道:“路上慢些,齐地刚归顺,别出乱子。”
嬴政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放心,有王翦和蒙恬在,出不了岔子。倒是您,别总惦记着给孩子们买零嘴,仔细着凉。”
正说着,张良抱着个锦盒匆匆跑来,还是一身青布襦裙,只是步伐比往日利落:“大王,臣……臣绣的蒲公英荷包做好了,给公主们玩。”
嬴阴曼一把抢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粉白相间的荷包,蒲公英的绒毛用银线绣成,倒有几分灵动。“比上次的毛毛虫好看多了!”她晃着荷包笑道。
张良的脸又红了,嬴政却接过荷包,仔细看了看:“针脚稳了不少,看来这半年没偷懒。”
队伍浩浩荡荡出发时,咸阳百姓沿街相送,欢呼声此起彼伏。张良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象,忽然觉得这身襦裙也没那么别扭了。
三日后,临淄城外。
韩王、赵王、魏王站在城门楼子上,望着远处扬起的烟尘。赵王眯着眼:“来了!那是大秦的旗帜!”
芸儿带着柳湘湘等人守在城门口,渔民们自发排了长队,手里捧着新收的海产,还有人举着刚绣好的秦旗,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真心。
“快看,领头的是大王!”有人喊道。
嬴政的车驾在城门前停下,他刚下车,田建就带着齐国宗室迎了上来,身着素色锦袍,对着嬴政深深一揖:“罪臣田建,参见秦王。”
嬴政扶起他:“不必多礼,齐地百姓安好,便是大功。”
正说着,人群里挤出来两个身影,一个中年男子,一个中年妇人,对着赵姬福了福身:“民女田月,见过太后。”“草民田恒,见过太后。”
赵姬愣了愣,看着两人眼熟:“你们是……”
“太后忘了?”田月笑着说,“二十多年前,您在临淄开酒楼,除夕夜我们跟着父王还有大哥去吃年夜饭,我还偷了您灶上的糖人呢!”
田恒也道:“那年嬴政公子才几岁,跟我们抢饺子吃,被您敲了脑袋。”
赵姬忽然笑了,眼角泛起泪花:“想起来了!你是三公主,你是二王子!当年你们父王总说,要把临淄的海产卖到咸阳去,没想到如今……”
“如今天下一家,卖哪里都一样。”田月抹了把脸,“说起来惭愧,这些年我们看着后胜祸国,却敢怒不敢言。还是秦王仁德,救了齐地百姓。”
嬴稷这时走过来,指着田恒手里的海产:“这鲍鱼看着不错,晚上让御膳房做个佛跳墙,咱们也算续续当年的年夜饭。”
众人都笑了,田建看着这一幕,也想起了当年那一幕,那个时候他还跟父王说要做个明君呢,没想到后来确成了这样。
忽然觉得撤去王号也没什么可惜的。他转身对嬴政道:“秦王,稷下学宫还有不少典籍,臣愿献给大秦,让天下学子都能研读。”
“好!”嬴政拍着他的肩,“孤已让人在咸阳建了新的学宫,就叫‘博士宫’,专收天下典籍——以后,齐地的学子也能去咸阳读书。”
城门内忽然传来喧哗,原来是张良跟着队伍进来,被田月看到了。“这位姑娘看着面生,是秦王的新宠?”她打趣道。
张良的脸“腾”地红了,嬴政憋着笑:“她……他是韩国来的张良,在学刺绣呢。”
田恒凑近一看,忽然笑道:“这眉眼,倒像当年新郑街头跟我比剑的少年郎……”
张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赵姬赶紧打圆场:“时候不早了,咱们进城吧,我还等着尝尝齐地的新米呢。”
队伍缓缓入城,百姓们沿街欢呼,孩子们追着马车跑,手里举着刚学会的秦字木牌。田建看着这一幕,忽然对嬴政道:“秦王,臣有个请求,想带着宗室去咸阳看看——听说秦地的学堂连女子都能进,臣想让齐国的姑娘们也学学。”
“准了。”嬴政指着街边的织坊,“那里的织机是秦地新造的,你让齐国的工匠学学,以后织出的布,能卖到西域去。”
夕阳西下,临淄城的炊烟与咸阳来的车驾尘埃交织在一起。田月拉着赵姬的手,说要教她做齐国的海鲜酱;田恒缠着王翦,问秦地的水师阵法;嬴阴曼和嬴诗曼则跟着田建的小女儿,去看海边的灯塔。
张良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归航的渔船,手里还攥着那个蒲公英荷包。海风拂过,吹起他散落的长发,倒真有几分姑娘家的风姿。他忽然明白,所谓天下一统,不是谁征服了谁,是像这样,曾经的仇敌能坐在一起,说的不是战事,是家常;盼的不是割据,是安康。
远处传来嬴政的笑声,他正和田建讨论着如何改良盐田。
赵姬不知什么时候牵着嬴季曼走了后来,说道“以后,女子不仅可以在学堂学习知识,待日后律法政策完善,女子也可为官。毕竟有位伟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妇女能顶半边天】”
众人听了赵姬这话,皆是一愣,随后露出思索之色。嬴政眼前一亮,看向赵姬:“母后所言极是,若女子能为官,也可为大秦增添不少人才。”
韩非抚着下巴道:“此事需慢慢谋划。”李斯也点头称是。
这时,嬴扶苏走上前,眼神坚定道:“父王,儿臣日后定要辅佐您,让大秦律法更加完善,让女子也能有施展才华之地。”嬴政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有你这份心,大秦未来可期。”
夜幕降临,临淄城张灯结彩,百姓们摆上美酒佳肴,庆祝天下一统。嬴政与众人坐在宴会上,看着这热闹祥和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张良站在一旁,看着嬴政,眼中满是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