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月,熟悉的王都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高大,巍峨,却透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队伍在城门外百丈处停下,马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鼻孔里喷出白色的热浪。
姜星河眯着眼,打量着城门口那些与往日不同的景象。
城门守卫的数量,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个个盔明甲亮,手持长戈,盘查得异常严苛,进城的百姓排起了长龙,怨声载道。
一股肃杀之气,笼罩着城门。
“大人,情况不对。”
张猛策马靠近,压低了声音。
“看来,这最后一关,不好过啊。”
“不好过?老子从乾国杀回来,还怕他几个看门狗?既然是最后一关,那就打穿它!”
姜星河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话语中的狂傲与杀气,让身边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大人,对方人多势众,还占据地利,硬冲怕是……”
“硬冲?我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
没有立刻下令冲锋,而是抬起手,做了一个极其隐晦的手势。
身后疲惫的夜不收们,眼神瞬间变了。
看似松散的队形,实则已经组成了一个随时可以化作利箭的冲锋阵型。
每个人的手,都悄然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张猛,你带两个人,随我上前。其他人,原地待命。只要看城门那边的情况……一旦有变,你们就给我把这扇破门,连同门里的人,一起撕碎了!”
“遵命!”
交代完毕,姜星河脸上那股凌人的杀气尽数收敛。
又变回了那个略带几分玩世不恭的贵公子模样。。
一夹马腹,带着张猛等三人,不紧不慢地朝着城门口的长队行去。
随着距离拉近,城门口的紧张气氛愈发明显。
那些守城军兵的眼神,不像是在盘查百姓,更像是在搜寻特定的目标。
很快,一名看似百户的军官注意到了他们。
无他,这四人骑乘的皆是神骏的北地战马,风尘仆仆却难掩其精锐之气。
与周围那些面有菜色的普通百姓格格不入。
“站住!“你们是何人?从何而来,要到何处去?”
“从乾国而来,回王都述职。我乃当朝户部左侍郎,姜星河。”
“姜星河”三个字一出口,那名百户的瞳孔猛地一缩!
虽然他很快就用一声冷笑掩饰了过去,但这千分之一刹那的异动。
又怎能逃过姜星河的眼睛。
果然有鬼!
只见那百户脸上堆起满是恶意的假笑。
“原来是姜大人回来了!真是辛苦了!不过,如今王都戒严,任何人进出,都必须经过严格盘查,还请殿下下马配合!”
说话间,他身后的士兵“唰”的一声,齐齐上前一步。
手中的长戈隐隐对准了姜星河的战马。
城墙之上,也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数十个弓箭手的身影在墙垛后若隐若现。
箭头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这哪里是盘查,这分明就是一张已经拉开的网!
“哦?是吗?若是……不配合呢?”
“那可就由不得姜大人了!庞尚书有令!姜星河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一声令下,埋伏在城门两侧的数十名刀斧手怒吼着冲出!城墙上的弓箭也瞬间绷紧,眼看就要万箭齐发!
然而,他们快,姜星河比他们更快!
就在那百户喊出“拿下”的瞬间!
“动手!”
一声冰冷的低喝,响彻云霄!
早已蓄势待发的数十名夜不收,如同开闸的黑色洪流,瞬间发动!
马蹄雷动,大地轰鸣!
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黑色长矛,狠狠地刺向了那看似坚固的城门防线!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刀斧手,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就被迎面而来的战马撞得骨断筋折。
所谓的重兵防守,在这群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真正精锐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夜不收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城门!
他们组成一个锥形阵,硬生生地从数百名守军中犁出了一条血路!
那名发号施令的百户,此刻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想要躲进人群。
但他已经被盯上了。
“哪里跑!”
一声暴喝,张猛如猛虎下山,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庞大的身躯直接撞飞了面前的几名士兵,蒲扇般的大手无视了劈砍在身上的刀剑,径直伸向那名百户!
百户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将他整个人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呃……呃……”
窒息的恐惧让他拼命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
而此时,姜星河已经率领着夜不收的主力,杀透了守门军兵的阻拦。
冲入了城门之内。
“带上他!直奔皇城!”
姜星河的命令在混乱的战场上清晰响起。
张猛单手提着那半死不活的百户,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一行人不做丝毫停留,卷过王都的长街,在无数百姓惊骇的目光中。
朝着那座象征着楚国最高权力的皇城,狂奔而去!
……
王城,金銮殿。
殿内气氛庄严肃穆,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垂首而立。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女帝萧玉卿,凤眸微垂,听着下方大臣们枯燥无味的奏报。
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
户部尚书厐奎,正站在队列前排,唾沫横飞地弹劾着城阳伯调度失利。
言辞恳切,仿佛忧国忧民的忠臣典范。
就在这时!
“报——!!!”
一声凄厉而又惊惶的通传声,从殿外猛地传来。
尖锐得刺破了整个大殿的宁静。
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
“陛……陛下!不好了!姜……姜星河……姜星河他……他杀进来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所有大臣都懵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姜星河?
不是出使乾国了吗?怎么会突然杀回来?
还杀进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正慷慨陈词的厐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他怎么回来了?
女帝那双古井无波的凤眸,也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她猛地坐直了身体。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