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雪雾里的幽绿鬼火越燃越盛,将冰原染成一片惨青。叶凡的内天地突然掀起惊涛,天道之力如蛛网般铺展——前方两里处,黑压压的阴影正翻涌而来,骨甲摩擦声、锁链拖拽声,混着阴恻恻的呜咽,像极了前世他在幽冥海见过的冥府军阵。
“来了。”他喉结滚动,掌心九霄环佩的星纹灼得发烫。
前世陨落时,他正是栽在这种借阴魂怨气淬炼的幽冥兵手里,此刻却有温热的血在胸腔里烧——苏倾雪银线的冷香还缠在他手腕,林昭月剑鞘磕过他肩膀的余温未散,楚红妆蛊虫在他袖中轻轻蠕动,秦挽霜令旗的血腥气混着她发间的梅香......这些鲜活的、属于生人的气息,比任何法宝都让他安心。
“昭月!”他转身看向并肩而立的白衣剑修,林昭月的太初剑已出鞘三寸,剑尖垂落的冰珠在月光下泛着寒芒,“左侧山梁能俯瞰整片冰原,你带二十个苍梧弟子先去占位置,等我信号就斩他们的督战鬼将。”
林昭月睫毛微颤,剑穗上的青玉坠子轻轻撞在他手背:“好。”她足尖点冰,白衣掠起一道雪线,二十道青衫身影如惊鸿紧随其后,剑鸣刺破雪雾,像一把利刃先撕开了幽冥军的气势。
“倾雪。”叶凡又看向身侧裹着银狐裘的女子,苏倾雪正将最后一根淬毒银线缠上指尖,耳垂上的珍珠被血映得发红——刚才替他挡那记骨矛时,她肩窝还插着半截骨茬。
他喉头发紧,伸手要替她拔,却被她反手握住手腕,银线缠上他掌心:“我要的是你答应我,等打完这仗,替我在青岚城种满雪梅。”她眼尾微挑,指尖却在他掌心轻轻掐了一下,“冰沟两侧的冰缝,我埋了三百根倒刺银线,等他们踩上......”她低笑一声,银线突然绷直,“就该收网了。”
“红妆。”叶凡转向蹲在冰面上的少女,楚红妆正把最后一只赤焰蛊塞进竹管,发间的蛇形金饰吐着信子,“那些青铜面具的鬼将,阴魂藏在眉骨后三寸。”她抬头,瞳孔里映着幽绿鬼火,“我用蛊母喂了他们三天血,现在......”她猛地吹响竹管,赤焰蛊“嗡”地窜向天际,“他们的魂儿,该疼了。”
“挽霜。”最后看向女扮男装的长公主,秦挽霜的软剑已经染了半尺黑血,令旗上的“挽”字泛着妖异红光,“侧翼的冰沟,我让暗卫埋了火油。”她扯下染血的束发带,墨发在风里翻涌如浪,“等他们的先锋军过了冰沟中段,你点令旗。”
叶凡话音未落,她已反手将令旗拍在他掌心,指尖擦过他虎口的茧:“我要的不是指挥,是和你并肩。”她说着抽出腰间短刃,“左翼交给我,你只消看——”她朝冰沟暗处打了个手势,三十道黑影如夜枭般潜了下去,“我的人,不会让你失望。”
“好。”叶凡握紧九霄环佩,琴身七颗星纹同时亮起金芒,将众人的气息全部纳入内天地。
他望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青铜面具,突然想起前世陨落前最后一幕——也是这样的幽冥军,也是这样的绝望,但此刻不同了,他的内天地里有活人的温度,有并肩的底气。
“为了综武大陆,为了我们的家园——”他举琴过顶,九霄环佩的琴音震碎雪雾,“全力出击!”
回应他的是林昭月的剑鸣、苏倾雪的银铃、楚红妆的蛊鸣、秦挽霜的令喝,还有冰沟暗处三十道抽刀的清响。
幽冥军的先锋刚踏入冰原,林昭月的太初剑芒已如银河倾泻,左侧山梁的苍梧弟子同时出剑,七道剑罡精准刺穿七个青铜面具的眉心——那是督战鬼将的命门。
苏倾雪的银线几乎同一时间收紧,冰沟两侧的冰缝突然炸开银芒,三百根倒刺穿透幽冥兵的小腿骨,将他们死死钉在冰面上。
楚红妆的赤焰蛊钻进鬼将的眼窝,阴魂被啃食的惨叫刺破天际,鬼将手中的骨鞭“啪”地坠地,鞭梢还滴着墨绿色的阴毒。
秦挽霜的令旗在叶凡掌心发烫,他猛地挥下,“挽”字化作血光冲进冰沟,暗卫们点燃火油,冰面瞬间腾起冲天烈焰,将试图绕后的幽冥兵烧成灰烬。
叶凡的内天地疯狂推演,他感知到敌军阵型的破绽,指尖在九霄环佩上拨出清越琴音——那是只有林昭月能听懂的剑谱变调。
白衣剑修的身影突然拔高,太初剑挽出三十六朵剑花,每朵剑花斩落三个幽冥兵的头颅。
她的发带被剑气掀飞,青丝在血雾里狂舞,平时清冷的眉眼此刻染着血色:“叶郎,看我新悟的‘太初斩冥式’!”话音未落,整座山梁的苍梧剑修同时出剑,三千道剑气织成大网,将鬼将们的阴魂绞成碎片。
苏倾雪的银线缠上最后一个鬼将的脖颈,她踩着冰棱跃起,银狐裘在风中翻卷如蝶:“说好的雪梅,你可不能赖账。”银线收紧的瞬间,鬼将的青铜面具“咔”地裂开,露出下面一张青灰色的人脸——竟像是活人!
叶凡的瞳孔骤缩,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突然暴涌。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幽冥兵的阴煞气如此浑浊——他们根本不是纯粹的阴魂,而是被邪术强行将活人魂魄与冥气融合的“活死人”!
“红妆!”他大喊,“他们的命门在心脏!”楚红妆的蛊虫立刻转向,赤焰蛊穿透活死人的胸膛,瞬间将心脏烧成灰烬。
活死人的惨叫声更凄厉了,他们的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清明,看得叶凡喉头一甜——这分明是被邪修掳来的普通百姓!
秦挽霜的软剑刺穿最后一个活死人的咽喉,她望着那些逐渐消散的清明眼神,眼眶泛红:“这些是青岚城的百姓,上个月被山匪劫走的......”
“退!”叶凡突然拔高声音,内天地里感知到更浓重的阴煞气正在逼近。
他看向北方,那里的黑雾翻涌得更急了,这次不是活死人,而是真正的幽冥阴兵——青铜面具下没有人脸,只有一团团翻涌的黑雾,他们手中的骨矛泛着幽蓝鬼火,显然是用高阶阴魂淬炼的。
“昭月护左,挽霜守右,倾雪补中路陷阱,红妆准备蛊毒。”叶凡快速分配完任务,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冰棱后的阴影——苏寒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青铜牌在他掌心烧得发红,老人的右手已经彻底透明,像要融化在夜色里。
“老匹夫,凑什么热闹?”苏倾雪银线一收,挡在苏寒身前,眼眶却红得厉害。
苏寒咳嗽着推开她,青铜牌上的活人气突然暴增——那是叶凡内天地里众人的气息在共鸣。“阿雪,你娘临终前说......”他望着女儿染血的银狐裘,笑出了眼泪,“她说要看着你穿红妆。”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幽冥阴兵已冲进冰原。
骨矛破空声、剑刃相交声、蛊虫嘶鸣声、银线绷直声,混着活死人残留的惨叫声,在冰原上炸成一片。
叶凡的内天地疯狂扩张,天道之力如浪潮般涌出,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个同伴的位置:林昭月在左前方三十步,剑气消耗了七成;苏倾雪在中路,银线用了二百八十根;楚红妆在右后方,蛊母快支撑不住了;秦挽霜在侧翼,令旗的血光只剩两成;苏寒......他的气息正在变弱,像一根即将燃尽的烛火。
“撑住!”叶凡咬破舌尖,鲜血滴在九霄环佩上,琴身突然绽放万丈金光。
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化作实质,将众人的气息全部包裹,林昭月的剑气突然暴涨三成,苏倾雪的银线泛起金芒,楚红妆的蛊母重新焕发生机,秦挽霜的令旗血光凝成实质盾牌,就连苏寒透明的右手,都重新有了血色。
幽冥阴兵的骨矛刺在金盾上,发出刺耳的尖啸;鬼将的阴煞爪抓在金芒银线上,被烫得滋滋冒气。
林昭月的太初剑终于斩落第一个幽冥阴兵的头颅,黑雾消散的瞬间,冰原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他们撑住了!
但叶凡的内天地里,北方的阴煞气仍在疯狂涌来,像一片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他望着逐渐溃败的幽冥军,正想乘胜追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一个浑身是血的村民跌跌撞撞跑来,怀里还抱着个昏迷的孩童:“叶公子!后山的冰窟......有一队阴兵绕过去了!他们要......要屠村!”
叶凡的心脏猛地一缩。
青岚城的百姓都撤到了后山冰窟,那里只有几十个老弱妇孺和伤兵......他转头看向苏寒,老人已经在解腰间的药囊:“我带暗卫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阿雪,替爹看一次雪梅。”
苏倾雪的银线“啪”地断了一根。
她望着父亲逐渐透明的背影,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爹,这次换我护你。”她扯下银狐裘裹住苏寒,“红妆的蛊虫能护你,挽霜的令旗能挡阴煞,昭月的剑气......”她吸了吸鼻子,“昭月的剑气能给你开路。”
林昭月的剑尖轻轻点在苏寒肩头:“苍梧剑修,护人。”秦挽霜将令旗塞给苏寒:“旗在,人在。”楚红妆把蛊母塞进苏寒手里:“它会替你咬穿阴兵的喉咙。”
叶凡望着这一幕,喉咙发紧。他摸出怀里的平安符——那是苏倾雪前天塞给他的,说能保平安。此刻他却把符塞进苏寒掌心:“带着它,我们等你回来。”
苏寒捏紧平安符,青铜牌在掌心烫得发红。他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众人,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当年没能护住阿雪她娘,这次......”他转身冲进夜色,三十道暗卫如影随形,“老子要护你们所有人!”
雪雾重新涌来,遮住了苏寒的背影。叶凡望着北方翻涌的黑雾,又看了眼后山方向,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突然剧烈波动——他感知到,那队绕后的阴兵里,有一道强大的气息,比之前所有鬼将都要恐怖。
“昭月,你带苍梧弟子去支援后山。”他突然开口,林昭月刚要反驳,却被他按住肩膀,“我能感知到,那里有个合道境的阴修。”他指了指自己眉心,“你是太初剑典的传人,只有你的剑气能破他的阴煞。”
林昭月的剑尖微微发颤。她望着叶凡染血的衣襟,又看了眼后山方向,突然踮脚在他唇角轻啄:“等我回来,教你新悟的剑式。”说完她转身跃向空中,太初剑的剑芒划破夜空,像一颗坠落的星。
“倾雪,补全中路陷阱。”叶凡转向苏倾雪,她正将最后一根银线缠上指尖,“红妆,调配百毒散,等那阴修出来,撒在他脚下。”楚红妆晃了晃手中的药瓶,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保证让他痒得抓掉自己的脸。”
“挽霜。”叶凡看向秦挽霜,她正将软剑插入冰面,血顺着剑刃流进冰缝,“你带暗卫去左翼,我感知到他们要从那里突围。”
秦挽霜扯下一块衣襟,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我在左翼等你。”她说着翻身上马,墨发在风里翻涌如浪,“别让我等太久。”
众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雪雾里。叶凡站在山丘上,望着四周的战场,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江河般奔涌。他握紧九霄环佩,琴身上的星纹亮得刺眼,北方的黑雾已经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带头那尊阴修的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九只眼睛,每只眼睛里都跳动着幽蓝鬼火。
“来吧。”叶凡深吸一口气,内天地里的金色小太阳越燃越亮,照得他眼眶发酸,“这次,我不会再输。”
雪雾中,九目阴修的骨矛已经举起,矛尖的鬼火舔舐着夜空,像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叶凡望着越来越近的阴兵,突然笑了——他的内天地里,有活人的温度,有并肩的同伴,有未完成的约定,还有......
“我要护的,从来都不只是综武大陆。”他轻声说,九霄环佩的琴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之前更清越,更有力,“是每一个值得守护的人。”
北方的黑雾中,九目阴修的骨矛终于刺下。叶凡的内天地突然暴胀,天道之力如银河倒卷,将整座冰原笼罩在金色光华中。他望着冲来的阴兵,眼神坚定如铁——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同伴,像前世那样,倒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