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九霄环佩的琴身上，发出细碎的轻响。叶凡站在山丘顶端，内天地里的金色小太阳正随着心跳韵律明灭——那是他以天人合一天赋沟通天道的凭证。
他能清晰感知到，左后方三百丈外的冰原下，有十七道阴修气息正贴着地面蠕动；右前方林昭月的太初剑气已与后山阴修碰撞出火星，剑气里裹着她特有的梅香；苏倾雪的银线正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在中路冰面织成蛛网，每根银线都浸过她改良的“蚀骨散”；楚红妆蹲在左侧石堆后，指尖捏着的青瓷瓶里，百毒散的腥甜气味正顺着风往北方飘散；秦挽霜的软剑在左翼冰面划出的血线，已经冻成了暗红的冰棱，那是她用大楚秘传“血引术”锁定了敌方突围路线。
“来了。”叶凡喉结滚动，掌心的九霄环佩突然发烫。他望着北方翻涌的黑雾，能看见黑雾最前端那尊九目阴修的骨矛尖——矛尖上的幽蓝鬼火正随着阴修的逼近，将沿途雪粒烤成升腾的白汽。
前世记忆突然闪回：同样的雪夜，同样的九目面具，他的同伴们倒在阴兵潮里，鲜血在冰面凝结成狰狞的花。那时他的内天地还未成型，天道之力如断线的风筝，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被骨矛贯穿。
“这一次......”叶凡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衣襟，那里还留着林昭月方才轻啄时的温度，“不会了。”他屈指轻弹九霄环佩，第一声琴音便震碎了三枚袭来的阴火弹。
琴音里裹着他内天地的天道之力，像一柄无形的刻刀，在虚空中划出金色纹路——那是他用十年时间推演的“天衍困仙阵”，此刻正随着琴音层层展开。
“昭月！”后山方向突然传来闷响，叶凡眉心一跳。他感知到林昭月的剑气突然弱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内天地里亮起一道银光——苏倾雪的银线网已经完成，此刻正泛着幽冷的光，像铺在冰面上的月光。
“苏姑娘，中路留三个活口。”叶凡对着空气轻声道。他知道苏倾雪能听见，她的银线本就是延伸的耳目。
果然，三息后，中路最前排的三个阴兵突然踉跄着栽倒，银线在他们脚腕缠出血花——不是致命伤，刚好够他们成为“引信”。
楚红妆的百毒散就在这时撒了出去。她猫着腰从石堆后窜出，青瓷瓶在指尖转了个花，瓶口对着阴兵潮的下风口。甜腥的雾气裹着雪粒飘过去，最前排的阴兵突然发出尖锐的嚎叫——他们脸上的腐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红疹，指甲疯狂抓挠面部，连骨头都抓了出来。
“好手段。”叶凡低笑一声，内天地里的金色小太阳突然暴涨三寸。他能感觉到，九目阴修的气机终于锁定了他。
那尊阴修的骨矛尖正对着他的咽喉，矛身上的九只鬼眼同时睁开，幽蓝光芒凝成实质的锁链，直刺他的识海。
“就等你看我。”叶凡瞳孔骤缩，左手按在胸口内天地的位置。前世他吃过阴修搜魂的大亏，这一世早有准备——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如活物般涌进识海，在识海边缘筑起金色壁垒。鬼眼锁链撞上来的瞬间，壁垒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他用天道推演修正的“太初镇魂诀”，专破阴邪搜魂术。
“噗！”九目阴修突然闷哼，面具下渗出黑血。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不过破虚境的小子，识海防御竟比合道境老怪还强。
趁此机会，叶凡的右手在九霄环佩上划出连音，天衍困仙阵彻底成型。冰原上腾起金色光雾，阴兵潮像撞进了蛛网的飞虫，动作骤然迟缓。
“左翼！”秦挽霜的清喝突然穿透战场。叶凡转头望去，果然见左翼冰面裂开数道缝隙，三十余道黑影从冰下钻出——正是他之前感知到的突围小队。
秦挽霜的软剑已染成血红色，她骑在乌骓马上，发间的银簪突然射出七道寒芒，当先的三个黑影应声而倒。大楚暗卫们紧随其后，刀盾相撞的脆响混着阴兵的哀嚎，在雪夜中格外清晰。
“好，挽霜。”叶凡握紧九霄环佩，琴音陡然拔高。这是他与秦挽霜约定的暗号——左翼稳住，该收网了。
他的内天地开始疯狂吞噬周围的天地灵气，冰原上的雪粒被卷成金色旋涡，连九目阴修的黑雾都被扯得歪歪斜斜。
“小子，你找死！”九目阴修终于开口，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他的骨矛突然爆出刺目鬼火，黑雾中浮出百具白骨，每具白骨的眉心都嵌着活人眼珠——那是他用千名修士祭炼的“万魂幡”。
“昭月，该你了。”叶凡对着后山方向轻笑。几乎是同时，一道刺目剑光划破夜空，正是林昭月的太初剑。她的白衣染了半片血，发带散了，却比任何时候都耀眼。剑尖挑着半块焦黑的阴修残魂，身后跟着二十余名苍梧弟子，每人手中的剑都缠着淡金色剑气——那是她用太初剑典为弟子们渡的“破阴气”。
“九目老怪，尝尝太初剑的滋味。”林昭月的声音裹着剑气，震得冰原上的积雪簌簌滑落。她的剑式与叶凡的琴音完美契合，剑风扫过万魂幡的瞬间，白骨上的活人眼珠纷纷爆裂，阴修的惨叫声几乎掀翻云层。
苏倾雪的银线网就在这时收紧。十七道银线同时绷直，将试图突围的阴兵串成串儿，蚀骨散顺着伤口渗入，阴兵的身体像被泼了滚油的蜡像，滋滋冒着黑烟融化。
楚红妆蹦跳着绕到阴兵潮后方，将最后半瓶百毒散倒进雪堆，瞬间腾起的毒雾让阴兵们的动作彻底僵住。
“结束了。”叶凡轻声说。他的内天地里，金色小太阳已经涨成磨盘大小，天道之力如浪潮般涌出，将整座冰原笼罩在温暖的金光中。
九目阴修的骨矛“当啷”坠地，面具下的脸已经看不出人形——被林昭月的剑气、苏倾雪的毒、楚红妆的百毒散三重绞杀，就算是合道境的阴修，也只剩半口气。
“为什么......”九目阴修的手死死抠进冰面，“你不过破虚境......”
“因为我有要护的人。”叶凡走到他面前，九霄环佩的琴音化作细针，刺入阴修识海，“因为我的内天地里，装着活人的心。”
最后一声琴音消散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昭月提着染血的剑走过来，发间沾着雪粒，却笑得像个孩子：“我新悟的剑式，厉害吧？”苏倾雪慢条斯理地收着银线，指尖的血珠滴在冰面，绽开红梅般的花：“中路全歼，比预计多杀了七个。”楚红妆举着空药瓶蹦跶：“百毒散效果比上次好，下次要加鹤顶红！”秦挽霜翻身下马，将软剑插回腰间，发梢的血冰在晨光里闪着金芒：“左翼剩五个活口，等你审问。”
叶凡望着他们，突然笑了。内天地里的金色小太阳正缓缓缩小，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暖。他知道，这一战不仅守住了冰原，更守住了他最珍贵的东西——那些愿意与他并肩，愿意把后背交给他的人。
“接下来，”他抬头望向天际，长生境的大门似乎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该去揭开幕后黑手的面具了。”
风卷着雪粒掠过战场，远处传来苍梧弟子清理战场的吆喝声。林昭月突然伸手，替他擦掉脸上的血污：“先回营疗伤，新剑式......等你伤好了再教。”
叶凡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染血的衣袖传过去。他望着同伴们的笑脸，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轻轻翻涌——这一次，他的长生路，不再孤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