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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通鉴?忠良传》载:太庙祭祖大典前夜,太保谢渊方坐案核石崇通敌构陷罪证副本,烛火未烬,忽得诏狱暗卒密报:于科(字听安)“饮参汤后骤发腹痛,昏绝不醒,狱医诊言‘病危垂危’”。渊熟察石崇奸谋,知此必调虎离山计 —— 欲诱其离府,伏缇骑于途截杀,断太庙呈证之要津;然于科为渊戍边故友、大同卫忠良,昔年共守德胜门,情谊甚笃,渊心焦灼难舍,竟欲解玉带、轻装亲往诏狱探视。

昌顺郡王萧栎闻其谋,星夜策马赴谢府,力阻之。栎先引《大吴祭祖大典规制?陪祭官仪》曰:“正一品太保为宗庙陪祭首臣,非有诏旨不得缺席;若临事擅离,轻则大典失仪,重则石崇必借机构陷‘谋逆避典’,祸及社稷,非独一身之危也。” 复言玄夜卫指挥使周显早察石崇异动,已遣精锐缇骑林朔等潜入诏狱,伏于于科牢房左右,密护其安全;又叹曰:“于科忍辱狱中图存者,非为自全,盖欲待明日渊呈证太庙、清君侧、诛奸佞,以雪大同卫三万边军冤屈耳!今君若去,是负于科之望,堕石崇之计也。”

渊闻言顿悟,抚案长叹,收悲绪而坚心志。乃复坐案前,取罪证副本重核,自柳明账册至北元密信,自墨痕鉴定至边军控诉,一一校勘无遗,以待黎明大典。史称此 “夜泪定志” 之节,实为忠良辨 “私谊” 与 “公义” 之千古典范,亦为次日太庙诛佞对决之基石。

九张机?祭祠

一张机,青铜铸鼎若恩碑。千秋香火凝先祖,纹雕饕餮,足经风雨,稽首念艰危。

二张机,檀香袅袅诉哀思。轻烟细细缠梁柱,心字初焚,尘缘再化,泪眼对灵帷。

三张机,祝文展卷溯家熙。笔端漫录先人绩,开疆历苦,传家承守,字字映朝晖。

四张机,木主神凝列祖仪。朱漆书名标世系,左昭右穆,尊卑有次,肃穆待羹匙。

五张机,豚蹄供奉表诚微。新粳炊就思亲味,一盂呈孝,一觞敬远,岂敢负甘肥。

六张机,长跪身躬敬先慈。膝沾泥尘心无畏,低眉怀愧,抬头蕴敬,此礼重千锤。

七张机,纸钱飘洒寄幽思。纷纷逐风临庭际,愿传寒暖,愿通安否,迢递赴泉湄。

八张机,编钟奏响振家基。清音绕殿惊残寐,一声醒世,三声励后,休教祖德隳。

九张机,归途回首意承禧。云边渐隐祠前树,身余残烬,心藏遗训,世代守清规。

谢府书房的烛火已燃至中段,灯芯结着寸长的焦黑,昏黄的光透过灯罩,在案上紫檀锦盒的 “忠” 字锁扣上投下细碎的影。谢渊身着正一品绯色常服,玉带解置于案角,露出腕上德胜门旧伤的浅痕 —— 那是当年与于科并肩守城门时,被北元流矢所伤,如今疤痕已淡,却仍像一道印记,刻着两人同生共死的过往。

他指尖捏着柳明证词的最后一页,素纸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上面 “石崇私通北元,许以大同三城” 的字句,在烛火下格外刺目。按《大吴御史台查案规制》,证据需经 “主查官核、副查官验、文勘房备案” 三重核验,他今夜便是要做最后一遍核对,确保明日太庙呈证时,无半分疏漏。

案上摊开的还有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送来的墨痕鉴定 —— 石崇与北元使者书信上的印鉴,确为镇刑司旧印,与于科早年上缴的镇刑司档册印模完全吻合。谢渊抬手将鉴定纸叠好,刚要收入锦盒,门外突然传来老周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不似平日的沉稳,倒带着几分慌促,连廊下的灯笼都被震得晃了晃。

“大人!大事不好!” 老周推门而入,身形踉跄,青布衫上沾着夜露的湿痕,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手里攥着一张揉得皱巴巴的草纸,“诏狱…… 诏狱那边递来的消息,于大人他…… 他病危了!”

谢渊的手猛地一顿,鉴定纸 “哗啦” 一声掉在案上,边角扫过烛台,火星溅起,烧了个细小的洞。他霍然起身,椅腿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 “吱呀” 声,腰间的玉带没来得及系,松松垮垮挂在腰间,“怎么会病危?前日你奉我令去探视,不是还说他虽有咳疾,却能吃下小半碗粟米粥吗?不过两日,怎就到了病危的地步?”

老周喘着气,把草纸递过去,指尖还在发抖:“是诏狱的小卒偷偷塞给我的,说今日午后,石崇的心腹王三,就是之前要下毒的那个狱卒,又给于大人送了碗参汤 —— 于大人本不愿喝,可王三说‘徐提督令,病中需补’,硬劝着喝了两口。没过半个时辰,于大人就腹痛如绞,滚倒在地,现在已经昏死过去了,狱医来看过,摇着头说…… 说怕是撑不过今夜了!”

谢渊接过草纸,纸上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清,只有 “病危”“参汤”“腹痛” 几个字格外清晰。他的指腹按在 “于科” 二字上,只觉得那纸页凉得像冰,心脏像是被一只浸了寒水的手攥紧,窒息感顺着喉头往上漫 —— 他太清楚石崇的手段,“参汤”“腹痛”“病危”,这哪里是真的病危,分明是诱他上钩的饵!

谢渊站在案前,草纸捏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烛火在他脸上晃,把眼底的挣扎照得无所遁形 —— 一边是于科,是那个在德胜门城楼上,与他一起裹着单衣守了三昼夜的兄弟;是那个在他被石崇构陷时,偷偷递来镇刑司罪证的忠良;是那个在诏狱里,哪怕手被刑具磨得见骨,还在默写《边军操练法》的守疆人。

他想起天德元年秋,大同卫告急,他与于科在兵部彻夜拟定防务,于科捧着军粮账册,指着 “石崇克扣三成粮饷” 的记录,红着眼说 “边军弟兄们在雪地里啃冻饼,他却在京里买田置地”;想起于科被抓前,偷偷把一枚刻着 “守疆” 的铜符塞给他,说 “若我出事,大人定要查下去,别让弟兄们的血白流”。

如今这枚铜符就放在锦盒的最底层,与证据副本叠在一起,铜面被摩挲得发亮。谢渊的手伸到锦盒边,指尖刚触到铜符的凉意,脑海里突然闪过萧栎白日的话:“明日祭祖大典,石崇必有所图,你是唯一能呈上证物的重臣,若你不在,我们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

他猛地回神 —— 石崇要的就是他乱!要他为了于科,不顾一切冲出府门,然后在半路设伏,要么杀了他,要么抓了他,扣上 “私闯诏狱、图谋不轨” 的罪名,这样明日大典,就没人能揭发石崇的罪行了。

可…… 万一呢?万一那草纸上的消息是真的呢?于科在狱里熬了两年多,身子本就弱,若真的喝了有毒的参汤,此刻说不定正等着他去救。谢渊的手抖得更厉害,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夜风裹着寒气灌进来,吹得烛火猛地一暗。远处诏狱的方向,只有几点微弱的灯笼光,像濒死的星子,在黑暗里闪着 —— 那是狱卒巡逻的灯,却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于科的气息。

“大人,您不能去啊!” 老周看出他的动摇,急忙上前一步,“那定是石崇的计!前日林朔大人还传信说,玄夜卫的缇骑已经混进诏狱,盯着王三的一举一动,于大人若真出事,缇骑定会第一时间传信,怎会只让一个小卒递张草纸?”

谢渊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的黑暗。他知道老周说得对,可心底的那点侥幸,那点对故友的牵挂,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他是正一品太保,是掌全国军政的重臣,可他也是于科的兄弟,是那个答应过要为他昭雪的人。

老周见谢渊仍在犹豫,连忙把草纸铺在案上,用手指着字迹的缝隙:“大人您看,这字迹虽然潦草,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透着刻意 —— 你看‘病危’两个字,笔锋收得极稳,不像是急着传递消息的小卒写的;还有这纸,是诏狱狱卒专用的粗麻纸,可边缘却很整齐,像是特意裁剪过的,寻常小卒哪有心思做这个?”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按《大吴诏狱探视规制》,非诏狱署提督、刑部侍郎或持有陛下手谕者,不得在夜间探视重犯。石崇若真要对於科下手,绝不会让消息这么快传出来,更不会用‘小卒递信’这种容易暴露的方式 —— 他就是算准了您与于大人的交情,算准了您会急着去救,才故意留这么多破绽,就是要诱您上钩!”

谢渊的目光落在草纸边缘的整齐切口上,心中一动 —— 老周说得对,诏狱的粗麻纸向来是成卷发放,狱卒用的时候都是随意撕扯,边缘多是毛糙的,可这张纸的边缘却像用刀裁过一样齐整,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还有字迹,虽然刻意模仿慌乱,可起笔收笔的习惯改不了,那 “病” 字的竖弯钩,收尾时微微上挑,正是石崇党羽常用的笔锋 —— 他早年在御史台审阅案牍时,见过太多次这种笔迹。

“还有王三,” 老周继续说,“上次他下毒被玄夜卫抓了现行,虽然后来被徐靖保了下来,却也该收敛些,怎会这么明目张胆再送参汤?这不合常理,分明是故意做给您看的,让您觉得于科真的危在旦夕。”

谢渊缓缓点头,指尖的颤抖渐渐平息。他想起周显白日送来的密报 —— 玄夜卫已在诏狱内布下三道暗哨,一道盯着王三的动向,一道守在于科牢房外,还有一道盯着徐靖的行踪,一旦于科有任何危险,缇骑会立刻动手,要么救人,要么控制凶手,绝不会只让一个小卒递信。

“大人,石崇这计虽毒,却漏了太多破绽,” 老周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劝诫,“您若真去了,正中他下怀。明日祭祖大典,您若不在,谁来呈上证物?谁来揭穿石崇的通敌罪行?于大人在狱里熬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明日吗?您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啊!”

谢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夜风的寒气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知道老周说得对,石崇的破绽太多,可他心底的牵挂,却不是理智能轻易压下去的。他重新睁开眼,看向案上的锦盒,里面装着的不仅是证据,还有于科的希望,还有大同卫三万战死将士的冤屈。

谢渊猛地转过身,伸手去拿案角的绯色官袍 —— 那是正一品官员的朝服,按《大吴服饰规制》,夜间外出虽可着常服,但若去诏狱这种重地,需着朝服以显威严,也便于通行。他的手指抓住官袍的领口,却因为手抖,好几次都没能把胳膊伸进去。

“我得去看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就算是计,我也得去确认一下。我就站在诏狱门外,不进去,只让狱医出来回话,确认他是否安好 —— 只要确认他没事,我立刻回来,不耽误明日大典。”

老周急得跺脚:“大人!诏狱门外肯定有石崇的缇骑等着您!您只要出现,他们就会动手,到时候别说确认于大人的情况,您能不能回来都难说啊!”

“我自有分寸,” 谢渊终于把官袍穿好,伸手去拿玉带,却因为手仍在微颤,玉带的扣环好几次都扣不上,“我是正一品太保,按《大吴官制》,缇骑无陛下手谕,不得随意动我。他们若敢拦我,便是以下犯上,我正好借机拿人,还能揪出石崇的把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石崇既然设了计,定会准备好 “伪手谕”,或者干脆栽赃他 “私闯诏狱”,到时候百口莫辩。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控制不住想要去确认于科安全的冲动 —— 那是他的兄弟,是他答应过要保护的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于科可能在受苦,而自己却躲在府里。

谢渊终于扣好玉带,转身就要往外走,靴底踩过地上的鉴定纸,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他走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栓,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披风扫过廊柱的 “哗啦” 声 —— 那声音很熟悉,是萧栎的。

“谢大人留步!” 萧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夜露的寒气,却格外沉稳,“深夜欲往何处去?”

谢渊的手顿在门栓上,没有回头。他知道萧栎来的目的,也知道萧栎定会阻拦他,可他此刻,只想推开这扇门,去诏狱看看于科。

萧栎推门而入,身上的玄色亲王披风还沾着夜露,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湿痕。他刚从京营布防回来,按《大吴京营调兵章程》,祭祖大典前夜需加强太庙外围防务,他刚把第一营的布防图核对完,就接到周显的密报,说谢渊可能要去诏狱,便立刻策马赶来。

“谢大人这是要去诏狱?” 萧栎走到谢渊面前,目光落在他穿好的朝服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审视,“为了于科的‘病危’消息?”

谢渊点头,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我得去确认他的情况,哪怕只在门外问一句。”

“问一句?” 萧栎冷笑一声,伸手按住谢渊的肩膀,力道不轻,却带着关切,“谢大人,你是正一品太保,是太庙祭祖大典的首陪重臣,按《大吴祭祖大典规制》,明日辰时三刻,你需率文武百官迎驾,若你今夜出事,明日大典如何进行?石崇若借机发难,说你‘临事脱逃、图谋不轨’,谁来反驳?”

他顿了顿,语气放沉,直击要害:“你以为石崇真的要杀于科吗?他要杀于科,早在半年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他就是要借于科引你出去,只要你离开谢府,他的缇骑就会动手 —— 要么杀了你,要么抓了你,明日大典没了你这个呈证人,他的罪证就无人揭发,他就能继续做他的‘复辟功臣’!”

谢渊的肩膀微微颤抖,萧栎的话像一把锤子,砸在他的理智上。他知道萧栎说得对,可他还是忍不住辩解:“可万一…… 万一于科是真的病危呢?我不能不管他。”

“你管他,就是害他!” 萧栎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于科在狱里熬了两年多,受尽酷刑,却从来没松过口,没向石崇低头,他图什么?图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能拿着证据,在祖宗灵前揭穿石崇的罪行,为他昭雪,为大同卫的弟兄们昭雪!你现在去诏狱,正好中了石崇的计,不仅救不了他,还会让他两年多的坚守白费,这才是真的害他!”

谢渊的头垂了下来,看着自己的靴尖。萧栎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冲动,却也让他心底的痛苦愈发浓烈。他想起于科在狱里传来的密信,用鲜血写的 “忍辱待时,以证清白”,那字迹虽然微弱,却透着坚定的信念。

“谢大人,” 萧栎的语气软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显已经遣林朔率三名精锐缇骑潜入诏狱,就守在于科牢房外,王三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若于科真有危险,林朔会立刻传信,还会动手控制王三,绝不会让他出事。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诏狱,是留在府里,把证据再核对一遍,确保明日呈证时,无半分差错 —— 这才是于科最想看到的。”

萧栎走到案前,铺开一张折叠的舆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诏狱的布局,还有玄夜卫暗哨的位置。“你看,” 他指着舆图上的 “内牢西角”,“林朔带着缇骑,乔装成狱卒,就守在这里,离于科的牢房只有三步远。王三今日送参汤时,林朔就在旁边假装擦栏杆,把全过程都看在眼里 —— 那参汤里确实加了东西,但不是致命的‘牵机散’,是少量的‘麻沸散’,只会让人昏睡,不会致命。”

谢渊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麻沸散?石崇为什么不用牵机散?”

“因为他要的不是于科的命,是你的人,” 萧栎解释道,“用麻沸散让于科昏睡,制造病危的假象,既不会真的杀死于科 —— 他还想留着于科日后要挟你,又能诱你出去。若用了牵机散,于科真死了,你说不定会冷静下来,反而不会中他的计。”

他继续指着舆图:“除了林朔,周显还在诏狱外围布了两队缇骑,一队守在诏狱正门,一队守在侧门,若石崇的缇骑敢动手,他们会立刻接应。另外,刑部侍郎刘景也接到了周显的密信,今夜会以‘巡查狱政’为由,进驻诏狱,石崇的人不敢在刘景眼皮底下动手 —— 刘景是出了名的刚正,当年石迁想拉拢他,被他当众驳回,石崇不敢惹他。”

谢渊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心中的石头渐渐落地。他知道萧栎和周显不会骗他,玄夜卫的部署严密,于科应该是安全的。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那林朔为什么不直接传信说于科没事?反而让石崇的人递来‘病危’的消息?”

“为了让石崇以为计快得逞,” 萧栎笑道,“林朔故意没拦着那个递信的小卒,就是要让石崇觉得你已经信了,已经在准备去诏狱了。这样石崇才会放松警惕,把缇骑都调到诏狱门外,咱们正好可以趁机摸清他的缇骑部署,明日大典时也好应对。”

谢渊恍然大悟,原来萧栎和周显早已布好了局,不仅要护于科安全,还要借这个机会摸清石崇的底牌。他看着萧栎,眼中满是感激 —— 若不是萧栎及时赶来,若不是他拆解了石崇的阴谋,自己恐怕真的要中了调虎离山计。

“谢大人,” 萧栎收起舆图,“现在你该放心了吧?于科很安全,石崇的计也被咱们看穿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把明日要呈的证据再核对一遍,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渊点头,转身走回案前,重新拿起柳明的证词。烛火下,他的手终于不再颤抖,眼神也重新变得坚定。

谢渊坐在案前,指尖抚过柳明证词上 “于科曾冒死传递镇刑司密档” 的字句,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天德元年的德胜门。那时候,北元大军压境,城门摇摇欲坠,他与于科并肩站在城楼上,身边只有三千疲惫的边军。于科拿着 sword(此处改为 “长刀”),指着城下的北元兵,声音沙哑却坚定:“谢大人,咱们就是死,也要守住这城门,不能让北元兵踏入京城一步!”

那一夜,他们喝着掺了雪水的酒,约定若能活下来,一定要查清军粮被克扣的真相,一定要让那些害苦边军的奸佞付出代价。后来,他们真的守住了德胜门,可于科却因为揭发石崇克扣军粮,被石崇反咬一口,扣上 “通敌叛国” 的罪名,打入诏狱。

谢渊还记得去诏狱探视于科的第一次,于科浑身是伤,却笑着对他说:“谢大人,我没事,你别担心。石崇想让我招供,我偏不!我要等着看他倒台的那一天,等着看大同卫的弟兄们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他还偷偷塞给谢渊一枚铜符,上面刻着 “守疆” 二字,“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当年他守宣府卫时,就是带着这枚铜符战死的。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你能像我父亲一样,守住大吴的疆土,守住咱们的弟兄。”

后来,于科在狱里又通过玄夜卫的缇骑,给谢渊传过几次密信,每次都是用鲜血写的,字迹虽然潦草,却透着不屈的信念。最近的一次,是半个月前,信上只有八个字:“祭祖大典,必呈铁证”。

谢渊的眼眶渐渐湿润,他想起于科在狱里的坚守,想起他对自己的信任,想起他们共同的约定。石崇的调虎离山计,不仅是要诱他出去,更是要摧毁他的意志,让他在私谊和使命间崩溃。可他不能崩溃,他要替于科,替那些战死的边军弟兄,守住这份使命。

“于科,” 谢渊轻声呢喃,指尖按在案上的锦盒上,“你放心,明日太庙,我定会拿着铁证,揭穿石崇的罪行,为你,为大同卫的弟兄们,讨回公道。”

烛火在他脸上晃,映出他眼底的坚定。他重新拿起证据副本,逐字逐句地核对,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对於科承诺,对那些冤死的忠良承诺。

萧栎见谢渊已定下神,便走到案前,与他一同核对证据。“明日呈证时,你先呈柳明的账册和北元的书信,这是石崇通敌的直接证据,” 萧栎指着证据副本,“然后让周廉出列,历数石崇构陷於科的罪行,再让王彦呈上军粮核账单,证明石崇克扣边军粮饷。”

谢渊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另外,张启的墨痕鉴定也要呈上去,证明石崇书信上的印鉴是真的,不是伪造的。还有徐靖的供词,虽然他还没完全招供,但也能证明石崇与诏狱的勾结。”

“徐靖那边,周显已经在加紧审讯了,” 萧栎补充道,“按《大吴刑律》,谋反通敌是重罪,徐靖若能揭发石崇的更多罪行,或许能从轻发落,他应该会招的。明日大典前,周显会把徐靖的供词副本送来,你可以一并呈给陛下。”

两人又商议了玄夜卫和京营的部署。“京营方面,我已经调了第一营和第二营,分别守在太庙的东角和西巷,” 萧栎道,“秦云的第三营,我已经让副将盯着了,只要他敢调动兵力,就立刻拿下。玄夜卫的缇骑,周显会让他们混在太庙的侍卫里,一旦石崇发难,就立刻控制他的党羽。”

谢渊看着萧栎,心中满是感慨。从联合六位御史,到应对石崇的调虎离山计,再到明日大典的部署,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萧栎、周显、周廉、王彦…… 还有很多忠良,都在与他并肩作战。

“萧栎,” 谢渊道,“多谢你今夜赶来,若不是你,我恐怕真的要中了石崇的计。”

萧栎摇头:“咱们都是为了大吴的江山,为了忠良的清白,不必言谢。明日大典,才是真正的硬仗,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谢渊点头,拿起案上的酒壶,给萧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 还是以水代酒,却透着同心协力的诚意。“敬忠良,敬江山,” 谢渊举杯,“明日太庙,咱们定要让石崇伏法!”

“敬忠良,敬江山!” 萧栎举杯,与谢渊的杯底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像战前的鼓点,坚定而有力。

两人放下酒杯,继续核对证据,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烛火已经燃尽,晨光透过窗棂,照在案上的锦盒上,泛着金色的光 —— 那光里,藏着正义的希望,藏着忠良的信念。

就在谢渊和萧栎同心部署时,石崇在府中还在做着美梦。他坐在书房里,看着案上的舆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诏狱和谢府的位置,还有缇骑的部署。“谢渊应该已经出发去诏狱了吧?” 他对身边的徐靖道,语气中带着得意。

徐靖躬身道:“大人神机妙算,谢渊与于科交情深厚,定会中咱们的计。缇骑已经在诏狱门外埋伏好了,只要谢渊出现,就立刻动手,把他抓起来,扣上‘私闯诏狱、图谋不轨’的罪名。”

石崇满意地点头:“很好。明日大典,谢渊被抓,没人呈证,我再让李嵩等旧党附和,说谢渊是因怕罪行败露而逃跑,陛下定会相信。到时候,我再呈上谢渊‘通敌’的伪证,就能把他彻底扳倒。”

他拿起案上的伪证 —— 是模仿谢渊笔迹写的 “通北元书信”,上面盖着伪造的兵部大印。“有了这封书信,再加上谢渊‘私闯诏狱’的罪名,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身了。” 石崇的脸上露出狂妄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掌控朝堂的场景。

徐靖看着石崇的得意,心中却有一丝不安 —— 他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谢渊那么精明,怎么会轻易中这么明显的计?可他不敢说出来,只能躬身附和:“大人英明,明日过后,大人定能掌控朝政,实现复辟大业。”

石崇没有察觉徐靖的不安,也没有察觉窗外的阴影里,玄夜卫的暗哨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还在做着复辟的美梦,却不知道,谢渊和萧栎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他明日在太庙自投罗网。

书房里的龙涎香还在燃烧,甜腻的气味裹着石崇的狂妄,却掩不住他即将覆灭的命运。

天快亮时,谢渊送萧栎出府。廊下的灯笼已经熄灭,晨光透过廊柱,在青石板上投下细长的影。萧栎翻身上马,对谢渊道:“明日辰时,我在太庙正门等你,咱们一同迎驾。”

谢渊点头:“好。你路上小心,石崇的缇骑可能还在暗处盯着。”

萧栎笑了笑:“放心,我的护卫都是京营的精锐,石崇的缇骑不敢动我。” 他策马离去,马蹄声在晨雾中渐渐远去。

谢渊回到书房,重新坐在案前。案上的证据已经核对完毕,整齐地放进紫檀锦盒里。他拿起锦盒,贴在胸口,能感受到锦盒的凉意,也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照在锦盒的 “忠” 字锁扣上,泛着冷光。谢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微风裹着清新的空气灌进来,吹散了书房一夜的烛味。远处太庙的方向,已经能看到隐约的宫墙,那里,将是明日决战的战场。

他想起于科在狱中的坚守,想起萧栎的同心协力,想起周显、周廉、王彦…… 还有很多忠良的支持。他知道,明日的太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战斗,更是所有忠良的战斗,是正义与邪恶的战斗。

谢渊握紧锦盒,眼神坚定。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明日的晨光,等着在祖宗灵前,揭穿石崇的罪行,为于科,为所有冤死的忠良,讨回公道。

夜已经过去,黎明已经到来,一场决定大吴命运的决战,即将在太庙拉开序幕。

片尾

天微亮时,诏狱内的于科缓缓睁开眼。林朔带着缇骑守在牢房外,见他醒来,轻声道:“于大人,您没事吧?那参汤里只有少量麻沸散,对身体无碍。”

于科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虚弱:“我没事。谢大人…… 没来吧?”

林朔点头:“谢大人没来,他知道是石崇的计,正在府里准备明日的呈证。于大人,您放心,明日太庙,谢大人定会为您昭雪。”

于科露出一丝微笑,重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德胜门的场景,浮现出谢渊的身影。他知道,自己的坚守没有白费,正义,很快就会到来。

与此同时,石崇在府中接到缇骑的回报:“谢渊并未离开谢府。” 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猛地将案上的伪证扫落在地:“怎么会这样?他怎么没去诏狱?”

徐靖连忙道:“大人,或许谢渊是怕了,不敢去。明日大典,咱们还有别的计划,一样能扳倒他。”

石崇咬着牙,点了点头:“好,明日大典,我定要让谢渊死无葬身之地!”

谢府书房里,谢渊将锦盒放在案上,重新穿上正一品绯色朝服,玉带系得整齐。他走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明日,他将带着证据,带着忠良的希望,走进太庙,迎接那场终极的对决。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天德二年冬祭祖前夜之抉择,实为谢渊‘公义胜私谊’之显证也。石崇设调虎离山,以故友危讯诱之,欲乱其志、断其功;谢渊虽牵故友之念,然经萧栎点醒、忆昔明志,终辨‘私谊为轻,邦国安为重’,收悲定志,复核证据,此非仅为个人之抉择,实为忠良护邦之担当。

夜泪映烛明公义,心潮定后见忠魂。石崇之败,非败于计疏,乃败于不知忠良之‘公义为先’—— 他以己度人,谓谢渊必为私谊所困,却不知忠良之心,早将邦国安危刻入骨髓;谢渊之胜,非胜于智巧,乃胜于‘辨轻重、明使命’—— 他虽有泪,却不溺于泪;虽有念,却不惑于念,终以使命为重,奠大典决胜之基。

此夜之抉择,亦显忠良同心之要:萧栎星夜阻之,周显密护于科,老周细辨破绽,非独谢渊一人之功,乃众忠良协同之力。史载元兴帝萧珏曾言‘邦国之安,在忠良同心,在辨公义’,此夜之事,恰印证此言。

天德朝此夜之训,留给后世者深矣:为官者,当辨‘私’与‘公’,当明‘谊’与‘责’;为忠者,当以邦国为念,当以使命为魂。唯有如此,方能在危难抉择前不惑,在奸佞算计前不溃,终护江山清明、百姓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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