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光镜的合纹
光崖顶的光环突然凝住,七道流光在环心聚成块半透明的玉,玉上慢慢浮出七道纹——光脉的“明”纹最亮,火脉的“炼”纹最暖,风脉的“行”纹最柔,海脉的“缠”纹最深,山脉的“承”纹最沉,陆脉的“生”纹最润,水脉的“静”纹最淡(只剩道虚影,像还在雾海里藏着)。
“是七脉的‘合纹’!”石砚指尖碰了碰玉,玉突然凉了凉,像浸过冰泉,“玉里裹着七脉没断时的‘根影’,光脉的纹缠着山脉的纹,火脉的纹绕着水脉的影,原是早就勾着的。”他将光崖的灵核贴在玉上,玉里的山脉纹突然亮了,亮成道青灰色的线,线的一头接光崖的光环,一头往雾海以西的山峦钻——是山脉的脉根在应和。
云雪兽颈间的花瓣落了片,飘到玉上,花瓣竟化成张薄薄的石膜,膜上印着雾海以西的山形图,图上标着个“隐”字,在青灰色山脉的最深处。阿昭翻《山川志》,书页自动翻到“山脉篇”,开篇写着“山为脉骨,载七脉之基,断则骨裂,隐则脉沉”,下面浮出幅脉骨图,图上的主脉像条巨蟒,鳞片是七脉的灵气色,只是中段缺了块,缺处缠着团灰气(是断裂时凝的浊)。
灵汐引雾灯调成青灰色(山脉的本色),光顺着青灰线往山峦的方向探,探到半途被团沉雾挡了——是山脉断裂后积的“滞气”,像块重石压着脉根,让脉音发闷。云雪兽往前奔了两步,蹄子踏过的地方浮起层金雾(雾海的柔气混着光脉的明),金雾裹着滞气转,竟转出些细碎的石屑,是滞气里藏的脉骨碎片。
“山脉的脉根在‘藏’。”灵汐望着石屑,引雾灯的光调得沉了些,像往土里扎的根,“光脉是照,山脉是承,承不住,照得再亮也落不实。”她让光顺着石屑的轨迹钻,钻到沉雾深处,触到块冰凉的东西——是片青灰色的脉骨,骨上刻着“载”字,被滞气蚀得只剩个边角。
(五)沉苔的脉息
山峦脚下的石缝里渗出水珠,珠落处生着丛暗绿色的苔,苔叶沉甸甸的,像吸满了石土的气,叶背却泛着层淡青(是山脉未断时的脉息)。石砚采了片,捏在手里竟往下坠,坠到地面时,地面浮起圈青灰色的纹,纹里标着七处“沉点”,“山脉的气往地下走,‘沉点’是它们聚的窝,窝连窝,就是藏起来的脉道。”
阿昭的《山川志》自动画出山脉的脉流图,图上的脉道像树的根须,主脉往地心扎,支脉往雾海、新陆地的方向伸,只是好多支脉断在半途,断口处缠着团灰黑(滞气结的痂)。“《山川志》说‘山脉之沉,在接七脉之根’,光脉的根接山巅,海脉的根连山底,陆脉的根缠山腰,断了,就像树没了须,站不稳。”他指着图上与光崖光环相连的那支断脉,断口处浮出个“连”字。
石砚将光崖的灵核碎末撒在沉苔上,苔叶突然舒展开,叶尖往石缝深处指,指到块半露的岩石——岩石上布满细密的纹路,像人的掌纹,纹路交汇处有个小孔,孔里往外冒着凉气(是山脉的本气)。他往孔里塞了些焰谷的温石粉,粉遇凉气竟没化,反而凝成颗小石子,石子上显出条青线,线的一头接脉骨的“载”字,一头往山腹的溶洞钻。
云雪兽对着溶洞低吼,颈间花瓣抖落的金粉在洞口转,转成个青金色的圈,圈里浮出些模糊的影——是七脉未断时,山脉托着光崖的光、焰谷的火、雾海的浪,稳稳当当的模样。“原来山脉记着‘一起站着’的影。”阿昭摸着《山川志》的书页,书页里的脉流图突然亮了,断口处的灰黑开始退,露出底下淡青的脉纹。
灵汐引雾灯的光顺着青线往溶洞淌,光里掺了些焰谷的暖(化滞气的寒)、雾海的柔(散滞气的沉),淌到洞深处,听见“咔”的轻响——是块脉骨痂掉了,露出下面新鲜的骨纹,纹上的“载”字清晰了些,旁边还刻着半道“合”字。
“山脉的脉根在等‘接’的力。”灵汐轻声说,光突然重了些,像往脉纹里填的土,“承要实,接要稳,才能让七脉的根扎得深。”
(六)脉钟的沉音
山腹溶洞的石壁突然震动,震落些石尘,尘落处浮起圈青灰色的光,光里悬着个半透明的钟,钟身布满七脉的纹,光脉的纹最亮,山脉的纹最沉,钟口缠着团淡青气——是山脉的灵钟,被滞气闷了太久,钟舌都锈成了暗灰色。
“山脉的脉音在钟里!”阿昭指着《山川志》,脉流图上的“连”字全飘了起来,往灵钟聚,“光脉的脉音是铃,山脉的脉音是钟,铃清钟沉,合起来才是‘稳’的调。”
石砚将脉骨碎片、沉苔粉末、焰谷温石粉混在一起,搓成根青金色的绳,绳往灵钟的钟舌缠,缠到第三圈时,钟舌突然动了动,撞在钟身上,发出声闷闷的响,响顺着溶洞的石缝往外传,传到山峦,传到光崖,竟让光崖的光铃跟着颤了颤——是钟与铃在打招呼。
云雪兽对着灵钟嘶鸣,颈间的花瓣全化成青金色,像给钟披了层衣。它往钟口喷了口金雾,雾里裹着七脉的灵气,滞气遇到雾开始散,散成些细灰,被沉苔吸了去。灵钟的光突然亮了,钟身上的“合”字全浮了起来,与光崖的“映”字遥遥相对,像在说:照见了,就得接住。
灵汐引雾灯的光调成青灰与白紫相融的色(山脉的沉气混着光脉的明),往灵钟里灌,钟突然“嗡”地响了第二声,这声不闷了,带着些厚重的颤,顺着山脉的脉道往地心钻,钻到脉根处,竟引着团青灰色的气往上冒——是山脉的主脉气,像条巨蟒慢慢抬头。
“六响了!”阿昭数着脉音,光铃的清、火脉的烈、风脉的疾、海脉的柔、光脉的明、山脉的沉,六响在雾海与新陆地之间转,转成个圈,圈的中心浮起块半透明的玉(之前七脉合纹的那块),玉上的水脉虚影亮了些,像要显形了。
石砚望着玉上的虚影,突然明白:“七脉的合,不是谁盖过谁,是光要照到山的影里,山要托着光的亮处,火暖水的凉,水柔火的燥,风带海的浪,海养风的息,陆生万物,万物归陆——原是早就勾着的。”
灵钟的第三声响彻天地,沉而不闷,像块巨石落进深海,激起的浪却带着光的明。云雪兽朝着雾海以西的方向低吼,那里的水面浮起层青灰色的雾,雾里隐约有座水下山影——是水脉的脉根在应和,像在说:轮到我了。
七脉的图,还差最后块拼片。脉音六响,像在敲着门,门后藏着的,是能把所有念想都兜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