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难道真要将我许配给那宋江的两个庸才徒弟?”
“怎么又提这事?”
花荣无奈道,
“我不是早讲过吗,”
“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决定,”
“不需宋押司插手。”
“兄长可知,”
花小妹红着眼眶,
愤然说道,
“清风山上都在传,”
“宋江已在徒弟面前立誓,”
“定让我嫁其中之一!”
“你说什么?”
花荣愣住,
“怎会有这般事?”
“我、我竟不知!”
“我本也不信,”
花小妹冷声回应,
“是顾大嫂日前告知我的,”
“此话已在寨中传了两三天。”
“这……或许是谣传吧,”
花荣干笑着,
“绝非公明兄的意思。”
“呵,不是?”
花小妹冷笑,
“如今山寨里,唯有我们兄妹与嫂子未闻此事,”
“若真是谣言,为何独我们不知?”
“为何宋江知晓后,未曾出言辩解?”
“依我之见,”
花小妹紧咬银牙道,
“他定是希望此事传遍天下,”
“眼下,宋江已然立下誓言,”
“日后若再向兄长提起我的婚事,”
“兄长你还能否拒绝?”
“这……”
花荣顿时语塞,心中暗惊。
若真如花小妹所言,宋江已将誓言公开,整个清风山上下皆知,自己恐难再拒。
一旦拒婚,便是拂了宋江面子,让自己在山上失信于众。
这般结果,小李广如何能让宋江陷入如此尴尬境地?
良久沉默后,花荣突然抬头,语气坚决:
“小妹,趁如今宋押司尚未提及你的婚事,你速速离开清风山,返回梁山!”
“兄长!”
花小妹强忍泪水,心生失望。
花荣此话分明表明,若宋江提出婚约,自己绝无可能推辞这位孝义黑三郎的好意。
“罢了,”
花荣苦笑着摇头,
“走吧,小妹。”
花小妹泪眼婆娑,哽咽道:
“兄长难道真的要我独自回梁山?”
“赵寨主为人确是宽厚,”
花荣转过头,轻声说道,
“梁山如今也是欣欣向荣。
你说得对,清风山远不及梁山,你留在那里,我也能安心些……”
**尽管嘴上不信,但从花荣让妹妹离山之举来看,显然他内心已默认了这些传言。
花小妹最终选择留居清风山。
原本打算劝小李广同往梁山,
但花荣性子倔强,无论如何都劝不动。
花小妹眼看清风山再待下去只会徒增烦恼,
索性遵从兄长之意,稍作整理便准备离开。
“才来两天就又要走。”
花荣的妻子含泪低语,“那个宋江,偏要掺和你的婚事,真是气死人了。”
花荣摆手打断,“事已如此,多说无益。”
“趁夜走吧,路上小心。”
“天黑路滑,”
妻子轻叹,“怎好让你独自下山?”
“我是山寨首领,军令如山,岂能坏了规矩。”
按清风山新定的军规,入夜之后,除值守士兵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行动,更别说下山了。
“嫂子别担心,”
花小妹红着眼眶,向嫂子深深一拜,“兄长也是迫不得已。”
“唉,你……”
妻子还想再说,却终究只是叹息,将话咽了回去。
“山路难行,还需提防散兵游勇,”
花荣嘱咐,“速速下山,直奔梁山,莫滞途中。”
“这清风山,反倒是眼下最危险的地方。”
花小妹轻笑,见兄长默然,不忍再多责备,只福了一福,背起包裹,与兄嫂告别,踏入夜色之中。
避开山寨巡逻的守卫,从之前被官兵攻破的围墙处溜了出来。
夜色中,她小心翼翼地朝山下移动。
清风山地势不算高,最险峻之处是靠近山寨的悬崖。
对花小妹而言,只要越过这片悬崖,后面的路便好走了。
沿着小径,她尽量保持安静,努力前行。
秋天虽至,但尚未下雪,许多树叶虽已枯黄,却仍未飘落。
这些叶子挡住了光线,使原本昏暗的小路更加漆黑。
凭借记忆,花小妹摸索前进,眼看快到达悬崖底部,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断喝:“是谁?”
她吓了一跳,赶紧藏到树后,同时发现前方火光闪烁,竟有二三十人守在出口,为首的正是清风山首领插翅虎雷横。
“出来!”
雷横冷笑,“跑上山又想逃?现在现身,或许宋押司会网开一面。”
“若还躲着,休怪我心狠手辣。
叫人射箭,看你往哪躲!”
花小妹依然试图隐藏,但雷横立刻命令手下朝灌木和树丛射击、搜查。
眼见无处可逃,她只好喊道:“别射箭,我这就出来!”
\"女人说话的声音?\"
插翅虎愣了一瞬,他带人埋伏在此,是遵照宋江的指令,准备捉拿今晚可能逃离的官兵。
可他并未见到官兵中有女子啊?
雷横满脸疑惑,随即下令手下停止放箭。
待箭雨停歇,花小妹从树后现身,插翅虎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你?\"
身为花荣的妹妹,雷横自然认得花小妹。
“我……”
花小妹欲说还休,虽认得眼前这位插翅虎,但因宋江的缘故,她对清风山的首领们并无好感,因此与雷横几乎没什么交集。
插翅虎注意到花小妹背着小包袱,似有离去之意,先是一怔,随后想起最近清风山流传的传闻:宋江发誓要让花荣的妹妹嫁给他的一位徒弟!
想到这儿,雷横顿时明白,花小妹此番模样分明是不愿嫁给孔家兄弟,打算逃婚!
然而插翅虎陷入两难境地,若在这里扣押花小妹,无疑会得罪小李广花荣。
孔家兄弟本就无能,这点在清风山人人皆知。
这两人仅凭师父宋江的名声狐假虎威,毫无真才实学。
别说花荣,即便雷横,若有个妹妹,也不会愿她嫁入孔家这种“鲜花插牛粪”
的境况。
但若放任花小妹离开,又会在宋江面前落人口实。
毕竟谣言已在山寨中四处传播。
宋江从未公开否认那些传闻,显然已默认其真实性。
身为代理寨主,他将花小妹许配给自己的徒弟,若雷横在此时放走花小妹,无疑会惹怒宋江。
得罪宋江后果严重,雷横权衡利弊后,毫不犹豫选择了服从。
\"花家妹子,按清风山规矩,\" 雷横皮笑肉不笑地说,\"夜晚不得擅自离寨,这是你兄长花知寨立下的规矩。”
听到这话,花小妹深知今晚逃走无望,无奈答应,由雷横护送回寨。
另一边,送走花小妹后,花荣与妻子坐在庭院中沉默良久。
妻子望着山下,焦虑不安:\"不知小妹是否平安下山?这夜路太危险了。”
花荣安慰道:\"她从小就跟我习武,这点路不会有问题的。”
小李广话未出口,院门忽被外头拍响。
\"是不是小妹回来了?\"
花荣夫人连忙起身:\"该不会摔伤了吧?或是哪里受伤了?\"
\"别急,\"花荣无奈说道,\"我去开门看看是谁!\"
走到门前,小李广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着两名喽啰。
\"什么事?\"花荣皱眉问。
\"花知寨,宋寨主请您立即过去。”
\"让我现在去?\"小李广抬眼看了看天色,夜深人静,这般时候宋江找他何事?
\"两位可知为何事?\"
\"不清楚。”
两名喽啰同时摇头。
虽察觉他们言辞闪烁,花荣并未多加为难,告知院中夫人后,便随二人往聚义厅行去。
刚至门口,就见插翅虎雷横走出。
\"花知寨,今日实在抱歉,\"雷横拱手致歉,\"还请见谅!\"
说完,匆匆离去。
小李广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动,想起宋江曾命雷横留心新降官军俘虏以防逃跑,莫非……
想到此,花荣心急,快步入厅,果然见到小妹抱着小包裹,委屈坐于椅上,高座之上坐着……
清风山的代理寨主如今是宋江。
“兄长……”
花荣一进来,花小妹就急忙起身。
“我刚到山崖下,”
“就被雷都头带人拦住了。”
“嗯,我知道了,”
花荣苦笑着说道,
“别担心,没事的。”
宋江冷眼看着这对兄妹,待花荣处理完妹妹的事情转而望向他时,及时雨沉着脸问道:
“花荣兄弟,今晚这事,怎么解释?”
“公明哥哥,”
花荣拱手道,“小妹本就是梁山弓箭教习,她厌倦了清风山的生活,想回梁山,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理所当然?”
宋江冷笑一声,“白天不清走,偏要等到晚上?白天寨里事务繁杂,我正忙不过来,这才拖延至此时。”
话未说完,忽然“砰”
的一声,宋江猛地拍案而起:“花荣!我一直当你兄弟,你竟如此对我?若你不愿将女儿许配给我徒弟,直说便是,何须如此?此事若传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宋江?”
“即便兄长已告知于你又如何?”
眼看花荣低头受训,花小妹忍不住出声为兄长辩解,“前几日兄长已明确表示,我的婚事由我家决定,为何近日寨中仍传出让我嫁给你徒弟的流言?”
“那些不过是传言,怎能当真?”
宋江急忙否认。
“哼,不是真的?”
花小妹冷哼一声。
花小妹冷哼一声,说道:“押司您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自是不怕那些闲言碎语,可我一个弱女子,怎能不顾及自身的名声?再说,这本就是无端的谣言,押司不如当众澄清此事,也好让您的两位徒弟不再纠缠我家。”
宋江的脸色由青转黑,他愤然道:“自古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女子自行主张?”
花小妹一时语塞,因为她深知这是实情。
在这个时代,女子对自己的婚事毫无自 ** ,甚至提及都是一种忌讳。
即便她父母双亡,花荣便是她的依靠,她的终身大事需由花荣决定。
“兄长!”
花小妹转向花荣求助,“小妹……”
花荣艰难开口:“你先回房歇息吧。”
花小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花荣一声断喝:“够了!你先回去。”
花小妹带着满心的委屈离开,聚义厅内只剩宋江和花荣。
沉默许久,花荣才低声问:“押司,小妹真的必须嫁入孔家吗?”
宋江面无表情地点头:“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他们当了真,并到处宣扬。
我现在若是反悔,如何在这梁山立足?”
全部推给孔明和孔亮之后,及时雨突然谦恭地躬身施礼,满面愧疚地说:“是我言语不当,连累了兄弟。”
“花荣兄弟若不愿,此事就此作罢,”
“这山寨上下,我自会妥善解释……”
看着宋江一脸真诚的模样,花荣虽知其中诚意有限,但念及宋江于花家确有恩情,此刻见他如此诚恳相求,内心挣扎良久,最终无奈叹息:“罢了,既已押司开口,便依押司之意吧。”
“花荣兄弟此言当真?”
宋江眼中顿时泛起光亮,“我难道是言而无信之人吗?”
小李广苦笑着摇头,未等宋江多言,径直转身走向聚义厅外,低声说道:“只是对妹妹,我恐怕要食言了。”
话音未落,花荣略显沧桑的身影已消失在聚义厅门外。
这边的宋江,喜悦之情刚现又即刻收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花荣方才称呼自己不再是“公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