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府。
当福王踏出王府的那一刻。
本地的知县已经在门外等候许久了。
这个知县的身旁,还有临近几个县的县官。
这些人都是福王的人。
他们早已经整装待发,每一个都带着各自的家将。
他们气势如虹!
“王爷,敌人要我们死,我们就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这一次咱们可不能手软啊!”
“王爷,咱们都是你的人,下命令吧!”
“王爷。”
“誓死追随王爷。”
福王举手示意,让大家都安静,稍安勿躁。
“你们都跟本王多久了?”
“王爷,小的们有十几年了。”
福王闻言,也是感慨,“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当年的金陵……,如果本王也起事就好了,何须要隐忍到今日?如果不是那监国小贼,还有那王阳明欺人太甚,本王也不会在现在就选择起事,都是他们逼我的!”
“对,王爷说得没错!当年的建文帝没本事,还对付不了一个燕王朱棣。当时的王爷,您还劝过他,让他要小心朱棣,谁知道他这么相信李景隆……,最后呢?贻笑大方,江山都丢了!”
“没错,建文帝优柔寡断,还不知晓文韬武略,但咱们王爷知道,王爷也是太祖亲孙,咱们跟着你一定能拿下江山,最次王爷也能雄踞江南,威慑一方!”
“王爷可不是那建文帝,我们也不是当年建文帝的那些旧臣们,这江南可是咱们的地盘。”
福王闻言心气极高,胸中二十多年的郁闷,好似一扫而光。
他骑上一个部下牵过来的战马,望着那不远处几万人的和尚道士,还有江湖中人,心中更是得意!
“哈哈哈,今日就要让那小监国知道,老子也能坐坐那九五至尊的大位,这天下只认姓朱的,那本王一样可以执掌大明!”
“传本王的命令,出发!”
“目标,直指——应天。”
一个副将问道:“王爷,盐帮也出动吗?”
“对,告诉他们,水陆直奔金陵城,咱们金陵城见。”
“遵命——!”
福王望着几万人马,高声喊道:
“只要大家三天内拿下金陵,整个江南就都是咱们的了!到时候你们都是开国功臣,都能封妻荫子。”
“只要拿下金陵,天下诸王都会起兵打着恢复建文正统的旗号,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大乱,咱们坐天下的机会就来了。”
“这大明的江山!只要是姓朱的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都是一个祖宗,凭什么就他朱老四可以,本王就不行?天下最大的是皇上,但他朱老四是一个假皇帝,他是谋逆之君!皇帝轮流转,也该让老子坐坐了,听命,——起事!”
福王举剑振臂一呼。
顿时都是山呼海啸的:
“——吾皇万岁!”
而这样的万岁声,更是让福王受用不已。
都快忘乎所以找不到北了。
皇位太迷人了。
天下共主的魅力太大了。
谁也抵挡不住。
福王驱策战马在最前面。
他们这一代的王爷都是马背上滚下来的,都是上过战场的,不然也不配被分为一方镇守的藩王。
福王也就比朱棣小个三岁左右。
所以心气很高。
福王率领大军一动。
江南盐帮很快也跟着行动起来。
飞鸽传书一到。
江南盐帮从太湖四岛就开始出发。
整整三万多的盐帮弟子,全部在帮主龙首的带领下,开始乘着无数的渔船朝着金陵逼来。
他们顺河而上,速度极快。
都是轻舟快船,走的还是水陆,这速度慢不了。
比马都快!
两路叛军就这么在不断逼近金陵。
王阳明也在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开始行动着。
他亲率五千老兵来到了金陵南门的水门。
这五千都是老兵,但也都是老弱残兵。
甚至那牙齿都掉光的老爷爷也在这里。
这位老兵满头皆白发,但眼中没有一点儿害怕。
王阳明在河道两侧,命令士兵们,把沿路的桃树和杨柳树全部都砍倒推到河道之中。
甚至还命人架着十几艘百姓的渔船,让他们全部把这些渔船都给开到了河道的中央。
这些渔船上面铺满了无数的稻草,还有不少的油罐和火药。
这些渔船全部被划到了河道深处。
就在那些倒在河道中的杨柳桃树之中,跟这些大树混杂到了一起。
王阳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残月,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微微吹过的夜风。
正是由北向南的北风。
这个季节的江南,正是春夏交会的时节。
到半夜的时候,夜风阵阵。
特别是河面和湖面,
风势更加明显。
一直到了半夜。
远处的湖面出现了无数的星光点点。
王阳明见此,就急忙带着老兵们返回了城墙上。
他们盯着这里的水门,也守着这一道敌人的必经水路。
还有一百多个善于水性的兵丁,都被王阳明给派往了河面的上游,埋伏在了湖面的左右两侧。
他们浑身涂黑,每个都只穿着一条裤衩。
口中也咬紧着布条,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
哪怕吃了箭矢,也得忍住!
这些一样都是老兵。
就没一个新兵蛋子。
此时金陵城南门的水门城墙上,站满了王阳明亲率的这一支老兵组成的部队。
那个牙齿都掉光的老兵,检查着自己有些很久没用过的蒙古弓,同时跟身旁正在巡视的巡抚大人,笑呵呵地说道:
“大人,俺看你年纪不大呀!你觉得俺们真的能打赢这群叛军吗?老头子我可听说了,他们好几万人呢!老头子都好些好些年没杀过人了,现在也就能给大人射射箭拉拉弓。”
王阳明看向这个老兵,闻言一笑,也有些好奇,“老大叔,那你还来?你不怕吗?”
“呵呵,老头子不怕,老头子活久了,啥都没有见过,胜仗打过不少,败仗也吃过,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时候,我周围的兄弟们就跟稻草一样被人割了脑袋,但我还活着,嘿嘿!”
老兵咧嘴笑着。
似乎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就跟在说起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老大叔,受教了——!”
王阳明朝着老大叔抱拳一拜,“老大叔,您是我大明的兵,本官跟您同生共死!你们打过鞑靼,也打过瓦剌,甚至还跟当年的北元较量过的老兵,我相信这群叛军崽子们,不会是你们这些英雄的对手,你们就是本官打赢的底气!”
“哈哈哈,老头子,喜欢你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