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淬室内,星辰之力凝成的薄雾缓缓流淌,映照着陈观指尖那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薄片。简陋的星纹在星能刺激下亮起微弱毫光,那股同源的气息,以及薄片中残留的凶兽暴戾意志碎片,如同两把钥匙,清晰地指向同一个地方——北方那在夜幕下如同远古巨兽般蛰伏的黑风山脉。
“葬龙涧…星纹骸骨…”陈观低语,指尖星能轻震,将凶兽意志彻底碾碎。薄片上的微光随之熄灭,恢复成不起眼的模样。他将其收起,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投向了那片危机四伏的莽莽群山。“这浑水,看来是避不开了。”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深处。那如同微型宇宙般缓缓旋转的星能核心表面,那几道由无数微光点勾勒、玄奥而简陋的星纹雏形,在星辰之力的滋养下,似乎又微不可察地凝实、稳固了一丝丝。每一次接触与星纹相关的物件,每一次解析其中的能量,都像是为这核心注入了一份独特的养料,推动着它缓慢而坚定地蜕变。
晨曦微露,铁壁城在一种怪异的平静中醒来。昨夜郡守府内那场无声的惊变,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扩散至水面。
星陨阁内堂,陈观一身便于行动的青灰色劲装,正听着张大胡子粗声粗气地汇报。
“大人,那药方天没亮就贴四门了!好家伙,跟炸了锅似的!济世堂、宝丰号那些铺子门口,挤得跟下饺子一样!掌柜的伙计脸都绿了!”张大胡子咧着嘴,带着几分快意,“不过,姓赵的还有那帮黑心肝的,动作也够快。天刚蒙蒙亮,他们几家就派人出来,在告示旁边又贴了新的价牌,把药价降了,还比平价低了一成!现在正哭丧着脸往外放药呢,说是什么‘响应阁主号召,共克时艰’,呸!要不是大人您…嘿嘿。”
陈观端起手边的清茶呷了一口,神色平静:“意料之中。他们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也是想稳住局面,避免更大的麻烦。盯着点,看他们后续还有什么花样。尤其是城卫军那边,若有刁难,不必客气。”
“是!大人放心!”张大胡子拍着胸脯,“弟兄们都盯着呢!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这节骨眼上捣乱,老子第一个拧下他脑袋当夜壶!”
这时,巧手李抱着一卷厚厚的图纸,顶着两个黑眼圈匆匆进来,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红光:“阁主!阁主!那薄片…有门道!”
他将图纸在桌上摊开,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放大、扭曲、对比的纹路。“属下连夜拓印、分析,又查阅了阁里所有关于上古纹饰的残篇孤本…这薄片上的纹路,虽然简陋至极,断断续续,但那种核心的‘意’,那种扭曲、连接、承载能量的方式…和您之前那块碎石片上的星纹,绝对同源!只是…像是被极度稀释、劣化、甚至…被什么东西强行污染扭曲后的产物!”他指着图纸上几处关键的转折点,“您看这里,还有这里,本该是星力汇聚流转的节点,却变得滞涩、狂暴,充满了毁灭欲!这感觉,和那晚血魔藤傀的气息,像得很!”
陈观的目光在图纸上那些扭曲的线条间扫过,微微颔首:“嗯。此物应是某种被那藤傀触尾携带的‘碎片’,或是其力量侵蚀、同化环境后残留的‘印记’。它证明了,藤傀的力量核心,与星纹碎片,系出同源。源头,就在黑风山深处。”
巧手李连连点头:“阁主明鉴!属下也是这般推测!这薄片虽小,价值却大,为我们印证了方向!”
张大胡子听得咋舌:“乖乖,那黑风山里到底埋着什么鬼东西?连掉出来的渣渣都这么邪乎?”
“是福是祸,总要探过才知道。”陈观放下茶杯,起身,“镇远镖局那边如何?”
张大胡子立刻回道:“林震南天不亮就派人递了话,说一切按阁主吩咐准备妥当!最精锐的趟子手、最好的马匹、最熟悉黑风山地形的向导,还有他本人和少镖头,都在镖局候着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陈观眼中闪过一丝锐芒,“通知他们,一炷香后,南门外官道汇合。我们进山。”
镇远镖局演武场上,气氛肃杀。三十余名精悍镖师已整装待发,清一色的青骢快马,鞍鞯齐备。人人背弓挎刀,眼神锐利,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彪悍。林震南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半身软甲,那把无鞘的厚背九环刀斜挎在背后,刀环在晨风中发出沉闷的轻响。他身旁的林骁同样劲装结束,破浪刀在手,年轻的脸庞绷得紧紧的,既有紧张,更有即将参与大事的兴奋。
陈观带着张大胡子和四名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星陨阁高手策马而来。张大胡子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巨大行囊、身形略显佝偻、眼神却异常灵活的老者,正是星陨阁内最好的寻踪觅迹、辨识奇物的好手——“地老鼠”老金。
林震南立刻迎上,抱拳沉声道:“陈阁主!镖局上下,听候差遣!”
陈观目光扫过这支精气神十足的队伍,点了点头:“林总镖头费心了。此行目标,黑风山脉葬龙涧。事涉隐秘,凶险难测,务必令行禁止。”
“请阁主放心!镇远镖局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信义’二字!阁主但有吩咐,刀山火海,我等绝不皱一下眉头!”林震南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决然。他身后的镖师们也齐声低喝:“愿听阁主号令!”
林骁更是挺直了胸膛,握紧了刀柄。
“出发!”陈观不再多言,一夹马腹,青骢马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出镖局大门。林震南、张大胡子等人紧随其后,三十余骑汇聚成一股洪流,踏碎清晨的寂静,直扑南门。
铁蹄翻飞,卷起一路烟尘。出了南门,官道渐窄,两侧山势开始变得陡峭险峻,林木也愈发茂密阴森。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却也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大山深处的土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闷压抑感。
“阁主,”林震南策马靠近陈观,低声道,“葬龙涧在黑风山脉腹地,地势极为险恶,毒虫瘴气遍布,更有凶猛异兽出没,是出了名的死地。寻常采药人、猎户都不敢深入。我镖局走镖,也是尽量绕开那片区域。钦天监和镇邪司的人竟敢往那里钻…”
“他们要找的东西,值得冒这个险。”陈观目视前方蜿蜒入山的道路,“我们也要快。他们恐怕已经遇上了麻烦。”
队伍沿着崎岖的山道疾驰了大半日,午时刚过,便已深入黑风山脉。参天古木遮蔽了大部分阳光,林间光线变得昏暗,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渗入骨髓。各种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毒虫在腐叶和藤蔓间爬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停!”领头的向导,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老镖师突然勒住马缰,举手示意。他翻身下马,蹲在一处明显被踩踏过的灌木丛旁,仔细拨弄着折断的枝叶和泥地上的脚印。“阁主,总镖头!看!脚印很新,不止一拨人!有官靴的印子,很深很急!还有…猛兽的爪印!非常大!”
老金也立刻凑了过去,鼻子抽动着,像只真正的老鼠一样在周围的树干和地面上嗅着。“血腥味…虽然淡,但错不了!还有一股…焦糊味?怪了!另外…这爪印…”他掏出一个小皮囊,倒出些灰白色粉末洒在爪印上,粉末瞬间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骨磷粉变红了!这畜生吃过人!而且…不止一个!凶性滔天!”
众人心头一凛。张大胡子啐了一口:“他娘的,果然是块硬骨头!镇邪司那帮家伙看来已经撞上了!”
陈观眼神微凝:“方向?”
老金和那向导同时指向密林深处一个雾气弥漫、山势更加陡峭嶙峋的方位:“葬龙涧!就在那边!血腥味和焦糊味都是从那方向飘过来的!”
“弃马!轻装前进!”陈观果断下令。众人迅速将马匹拴在隐蔽处,留下两人看守,其余人抽出兵刃,由向导和老金打头,陈观居中,林震南、张大胡子护住两翼,林骁和其他精锐镖师殿后,如同一条无声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没入浓密得几乎化不开的瘴雾之中。
越靠近葬龙涧,空气中的血腥味和那股焦糊味就越发浓烈刺鼻。脚下开始出现打斗的痕迹:被巨力撞断的古木、刀剑劈砍留下的深痕、地面上大片大片暗红色的血迹,以及一些破碎的、带着钦天监和镇邪司标志的衣物碎片。甚至还能看到几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被撕扯得不成人形,显然是被某种恐怖巨兽所杀。
“是黑煞卫!还有钦天监的观星士袍服!”张大胡子翻过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脸色难看。
林震南看着周围惨烈的景象,握紧了九环刀柄,沉声道:“好凶残的畜生!这些黑煞卫都是精锐,竟然…”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猛地从前方不远处的山坳中炸响!恐怖的音浪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林间树叶簌簌落下!
“是那畜生!就在前面!”老金声音带着一丝惊惧的颤抖。
“快!”陈观身形一晃,速度骤然提升,如同鬼魅般在林木间穿梭。众人紧随其后,冲出密林,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是一片巨大的、乱石嶙峋的山谷,谷底弥漫着灰白色的瘴气,如同鬼域。山谷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具庞大得难以想象的生物骸骨!那骸骨形状怪异,非龙非蛇,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金色泽,即使历经无尽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与……一丝诡异的活性!骸骨的头颅位置,更是镶嵌着一块约莫磨盘大小、布满了玄奥复杂、闪烁着幽暗红芒的星纹骨板!正是那骨板散发出的微弱红芒,穿透了部分瘴气,成为这片死寂山谷中最醒目的存在!
此刻,这具骸骨周围,却正在上演一场血腥的屠杀!
一头形如巨蜥、但体型庞大数倍、全身覆盖着暗红色骨刺鳞甲、背脊上生着几根粗壮扭曲骨角的恐怖怪兽,正疯狂地攻击着一群身着钦天监袍服和黑煞卫甲胄的人!这怪兽正是骨鳞兽王!它一只眼睛血肉模糊,显然受了重创,但这更激发了它的凶性!布满倒刺的巨尾每一次横扫,都带起凄厉的破空声,将地面抽裂,碎石飞溅!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喷吐着腥臭的暗红色吐息,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厉千雪浑身浴血,面具碎裂了一半,露出苍白染血的下颌。她手中的血色长刀挥舞出道道凌厉刀罡,死死缠住骨鳞兽王最致命的爪牙和吐息,刀罡与骨鳞兽王的攻击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气浪,但她每一次硬撼,嘴角都会溢出更多的鲜血,显然伤势极重,已是强弩之末!
司徒弘须发戟张,如同怒目金刚,周身燃烧着赤金色的护身罡气,手中一柄门板宽的巨大重剑,每一次劈砍都势大力沉,裹挟着风雷之声,狠狠斩在骨鳞兽王覆盖着厚厚骨鳞的躯体上,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火星四溅!他怒吼连连,试图斩断兽王的肢体,但那骨鳞防御力惊人,重剑只能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斩痕,却难以一击破防!
他们身后,仅存的七八名黑煞卫结成战阵,用长矛和盾牌死死抵挡着兽王尾巴和利爪的余波攻击,保护着中间几名脸色煞白、不断向骸骨方向打出各种探测法诀的钦天监观星士。文仲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手中白玉折扇不断挥动,一道道柔和的白色光晕扩散开来,时而加固黑煞卫的防御,时而化作束缚的锁链试图缠绕兽王,减轻厉千雪和司徒弘的压力。但他脸色同样凝重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文监副!那核心星纹波动太强,骸骨内部有高能反应!随时可能爆发!必须立刻封印!”一名观星士看着手中剧烈闪烁的罗盘,嘶声喊道。
“坚持住!司徒首座!厉巡使!”文仲咬牙维持着术法,声音带着急促。
然而,骨鳞兽王被彻底激怒,尤其是感受到骸骨星纹传来的某种吸引和威胁,它猛地一甩头,硬抗了司徒弘一剑,背部一根巨大的骨角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不好!是它的天赋神通!快退!”文仲脸色大变,厉声示警!
但已经晚了!一道粗大如柱、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色能量光束,骤然从那根骨角顶端喷射而出!目标并非厉千雪或司徒弘,而是直射向那几名正在施法的钦天监观星士!光束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灼烧得扭曲起来!
“混账!”司徒弘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鞭长莫及!
厉千雪也被兽王另一只巨爪缠住,分身乏术!
几名观星士看着那毁灭性的红光在眼前急速放大,眼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深邃青黑色光束,如同划破空间的利刃,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越了视觉极限,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骨鳞兽王射出的那道暗红光柱侧面!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诡异的“湮灭”!
如同滚烫的烙铁刺入牛油!那足以熔金化铁的暗红光柱,在接触到青黑色光束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到骄阳,无声无息地被侵蚀、分解、吞噬了大半!威力骤减的残余红光擦着几名惊魂未定的观星士身侧轰然射入后方的山壁,炸开一个巨大的焦黑深坑!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连狂暴的骨鳞兽王也猛地一滞,仅存的独眼惊疑不定地转向攻击袭来的方向!
只见山谷入口处的乱石堆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群身影。当先一人,青衫猎猎,正是陈观!他缓缓收回并拢的剑指,指尖缭绕的青黑色星芒渐渐隐去,目光平静地扫过惨烈的战场,最后落在那庞大的暗金骸骨和星纹骨板上。
“陈观?!”司徒弘又惊又怒,声音如同炸雷,“你怎么会在这里?!”
厉千雪趁着骨鳞兽王分神,猛地一刀逼开巨爪,踉跄后退几步,染血的面具下,一双眸子死死盯住陈观,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震惊、戒备,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悸动?刚才那股湮灭兽王攻击的力量…那种寂灭又蕴含生机的感觉…与她体内顽固盘踞的异种能量,竟隐隐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文仲眼中精光爆闪,手中的白玉折扇都忘了摇动,失声道:“星源之力?!如此精纯!竟能湮灭骨鳞兽王的‘蚀骨血煞光’?!”
“吼!!!”骨鳞兽王短暂的惊疑瞬间被更大的暴怒取代!它认出了陈观!就是这个人类,在野狐坡毁灭了它力量的源头之一!新仇旧恨瞬间点燃了它所有的凶性!它放弃了近在咫尺的钦天监众人,庞大的身躯猛地调转,布满骨刺鳞甲的巨尾如同攻城锤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陈观所在的位置!同时,它仅存的独眼死死锁定了陈观,口中酝酿起更加恐怖的暗红吐息!
“畜生找死!”司徒弘见陈观吸引了兽王主要仇恨,非但没有感激,反而眼中厉色更盛!他深知那星纹骨板的珍贵,绝不能让陈观染指!趁着兽王攻击陈观,他猛地将重剑插入地面,双手掐诀,周身赤金色罡气疯狂燃烧,化作一头栩栩如生、威严暴烈的赤金猛虎虚影!
“赤虎裂天罡!破!”
猛虎虚影咆哮着,裹挟着司徒弘全部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目标直指——骨鳞兽王暴露出的、相对脆弱的颈侧!他要一击重创甚至斩杀兽王,然后夺取星纹骨板!
这一击,威势惊天!连文仲都为之动容!
面对骨鳞兽王毁天灭地的巨尾抽击和即将喷吐的恐怖吐息,以及司徒弘那明显带着抢夺意味的雷霆一击,陈观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势”骤然降临!并非针对精神的沉重压迫,也非单纯的星能威压。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仿佛源自宇宙规则本身的“存在感”!
如同静谧的深海骤然掀起了吞噬一切的暗流!如同亘古运转的星辰轨迹被强行扭曲!以陈观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的空间仿佛瞬间凝固、塌陷!光线变得黯淡扭曲,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时间感在这里变得错乱!
骨鳞兽王那足以抽碎山丘的巨尾,在进入这片“域”的瞬间,速度骤然暴跌!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鳞甲与空间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它口中酝酿的吐息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红光在喉咙处明灭不定,竟无法顺利喷出!
司徒弘那威猛绝伦、足以开山裂石的“赤虎裂天罡”,冲入这片领域的刹那,那咆哮的赤金猛虎虚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罡气剧烈波动、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速度同样骤降,虎躯上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司徒弘本人更是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反震而来,胸口如遭重锤,闷哼一声,强行前冲的身形被硬生生钉在了半途,脸上充满了惊骇欲绝之色!
“武圣领域?!不…不对!这…这是什么力量?!”司徒弘失声惊呼,他身为老牌武圣,自然接触过武圣领域的雏形,但陈观这笼罩范围更广、压制力更强、且带着一种令他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寂灭与新生交织感的“域”,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厉千雪和文仲更是心神剧震!厉千雪感觉体内那股顽固的异种能量在这股“域”的笼罩下,竟然前所未有的活跃起来,隐隐有破体而出的趋势!文仲则死死盯着陈观周身那扭曲的光线,手指疯狂掐算,口中喃喃:“归墟…创生…星辰生灭…这…这难道是…”
“镇!”
陈观口中,只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随着这个字,那塌陷凝固的“域”骤然收缩、凝聚!无形的力量不再是阻滞,而是化作了亿万根无形的钢针,带着湮灭一切物质与能量的恐怖意志,狠狠刺向领域内的一切目标——首当其冲的骨鳞兽王,以及那强行闯入的赤虎罡气!
“嗷——!!!”
骨鳞兽王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它那引以为傲、防御力惊人的暗红骨鳞,在无数湮灭之针的攒刺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裂!暗金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全身各处激射而出!巨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抽搐,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它体表缭绕的凶煞之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被迅速侵蚀、净化!
司徒弘那威猛的赤虎罡气,在这股湮灭一切的意志面前,更是如同烈阳下的冰雪,瞬间土崩瓦解!罡气反噬,司徒弘如遭雷击,“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数十丈外的乱石堆中,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陈观的眼神,已不再是惊怒,而是彻底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仅仅一步,一字!
重伤半步武圣级的厉千雪和司徒弘联手都难以压制的恐怖兽王,瞬间遭受重创,濒临崩溃!盛名赫赫的镇邪司南域首座,一击溃败!
全场死寂!只剩下骨鳞兽王垂死的哀嚎和司徒弘粗重的喘息!
林震南、张大胡子等人看得热血沸腾,激动得浑身颤抖!这就是武圣之威!阁主之威!
陈观的目光,越过垂死挣扎的骨鳞兽王,越过重伤的司徒弘和震惊的厉千雪、文仲,最终定格在那具庞大的暗金骸骨,以及那块闪烁着幽暗红芒的星纹骨板之上。他迈步向前,走向那蕴含了古老秘密的源头。
然而,就在陈观即将靠近骸骨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星纹骨板上的红芒,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频率快得惊人!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欲望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的火山,猛地从骸骨深处爆发出来!
“嗡——轰!!!”
暗金色的骸骨通体一震!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了巨大的骨架!尤其是靠近星纹骨板的区域,裂纹中迸射出刺目的、如同熔岩般的暗红光芒!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混合着精纯却又无比暴戾的星源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骸骨…要炸了?!”文仲脸色惨变,失声尖叫!他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啪”的一声爆裂开来!
刚刚遭受重创、濒临死亡的骨鳞兽王,在这股同源却更加狂暴的能量刺激下,独眼中竟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凶戾光芒,发出一声垂死的、充满毁灭意味的咆哮,庞大的身躯不管不顾,带着最后的力量,狠狠撞向陈观!
与此同时,骸骨深处那股积蓄到顶点的混乱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道直径丈许、暗红与漆黑交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恐怖能量洪流,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陈观、以及他身后的所有人,狂涌而来!
真正的致命危机,在这一刻才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