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演什么虐恋情深了。”炎煌抱臂冷哼一声,眉头拧得死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若是当初你不强行留下他们母子,任他们入轮回、转世重生,哪还会闹出这么多烂事?”
他的目光像刀一样落在老道士身上,眼底不见半点怜悯,只有冷漠与厌倦。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可她根本不需要这样。你死死纠缠,别人却替你背了罪。你最好早点死,早点下地狱受罚,或许还能减轻他们的罪孽。”
话音未落,老道士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毫不犹豫地捅入自己的胸口。
鲜血喷涌,他的眼神迅速黯淡,瞬间便失去了生机。
木清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微动,气息沉了几分。
她缓缓转眸,看向炎煌的炎煌的眼神阴恻恻的。
炎煌被她盯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怎……怎么?不是我动手的!你、你别那样看我……”
他是真没想到老道士居然这般刚猛,一言不合就自裁。他不过随口几句——哪想到人说死就死了?
木清轻轻“啧”了一声,语气不疾不徐,却让人后背发凉:“你是真能‘劝死’啊。”
炎煌:“……”
他沉默了一下,试图挽尊:“我这算不算……间接协助处理问题?”
木清淡笑一声,“既然你这么喜欢帮倒忙,那就带着老道士的魂魄下去找酆都大帝,多帮点。”
炎煌一时无言。
火属性的祥瑞神兽入幽冥?这可真是帮倒忙帮得有点大了。
“能不去吗?”炎煌试探地问。
回应他的,是木清微眯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炎煌哀怨地带着老道士的魂魄离开。
木清看着眼前这团乱麻般的烂摊子,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有些郁闷。
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时间充裕,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去附近转转,
孙清扬带着几名手下,开着那辆老旧的四驱车,缓缓行驶在崎岖泥泞的小路上。路况极差,坑坑洼洼,车轮不断颠簸,车内气氛却出奇地安静。
他透过车窗望向外面,只见四周尽是密林和雾气,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野兽的嘶吼,隐隐带着几分诡异。
孙清扬暗暗佩服木清的胆识和眼力,能在这种偏僻荒凉的地方找到目标,着实不易。
随着城镇化的推进,许多村庄逐渐没落,荒废的房屋布满裂痕,生机尽失。这个村子也不例外,破败的房屋零零散散地矗立着,住户几乎全数迁出,显得冷清萧条。
村庄坐落在山脚下,离市区遥远,地理位置隐秘,正适合成为犯罪分子的藏身之地。
木清走到村庄边缘,踩着满地碎石和落叶,缓缓抬头望向村旁那座巍峨的山峰。
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这里的风水显然有些异常——山势被人为刻意截断,气脉不畅,像是遭受了某种禁制。
和松林村的情况很像。
难道,……?
她抬起手,指尖灵气微动,轻轻一点。
一枚庞大的灵气符纹悄然浮现,悬于山脚上空,如同一道无形的结界,在夜色中散发出幽幽光芒。符纹纹路繁复,气息沉凝,透着一股压迫至极的古老威压。
木清眉头轻蹙,目光微沉。
下一瞬,大地深处传来剧烈异动。
数道耀眼光柱猛然从地缝中迸出,直冲云霄,灵气翻涌,如同有什么被封印了千万年的存在,正在苏醒、挣脱桎梏。
伴随灵光炸裂,一团模糊的黑影轰然跃出,重重扑倒在尘土之间,发出一声凄厉撕裂的哀号:
“呜呜呜——终于出来了,压得我连气都喘不上!!”
那声音惨厉刺耳,如铁针扎进耳膜,充满了幽怨与不甘,像是被困深井多年的厉魂终于脱困,空气都随之一冷。
木清额角轻跳,目光微沉。
凄凄惨惨戚戚的声音,与她头顶缓缓爬升的黑线交相辉映。
她垂眸望去,那团虚影雾气腾腾、形体飘忽,几近透明。她凝神片刻,才从那残破不堪的魂形中勉强辨认出几分熟悉的气息。
“又是……土地老儿?”她挑眉,语气清冷,带着一点难掩的无奈。
很好,第二个。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不禁腹诽:还差八个,集齐十个是不是能召唤个神龙,许愿回家躺着?
虚影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身形飘散不定,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
他声音颤抖着:“回……回羲和上神……小老儿原是十地土地之一,昆仑地脉的土地爷。上古魔族侵袭时,我等十地土地皆被镇压地脉之下,一囚数十万年……十年前封印变动,我们被强行拆散,我落在此地单独封印……”
木清摆手,“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西陵地的土地爷全讲过了,说点我不知道的。”
她抬手一点,指尖灵光凝聚,一丝灵息缓缓注入他的魂体,暂时稳住那将散未散的神识。
昆仑地土地爷那虚弱的魂体微微一震,原本几近透明的身影稍稍凝实了一些,像是在风中飘荡许久的蜡火终于被罩住了风口。
“多谢……多谢上神相助……”那道魂影伏地叩谢,声音依旧发虚,却已不再撕裂破碎。
木清却只是淡淡看他一眼,道:“你被封印于此地,谁做的?”
昆仑地土地爷犹豫片刻,似是忌惮什么,支支吾吾道:“封印的气息……并非当年上古所留,也非地府正统……倒是与魔族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木清眉头一动,目光微沉:“魔族的气息?”
昆仑地土地爷缓缓点头:“我昏沉太久,记忆断断续续……但封印我之人似乎并非凡人,灵识极强、行事极隐,恐与魔族余孽有关。”
西陵地的土地爷当初说封印他的不是神,不是魔,不是妖。而昆仑地土地爷怀疑魔族余孽。
那,还能是什么?
风声呼啸,山间草木无风自动。
木清望向山林深处,那里的黑暗仿佛比别处更浓几分。她拂袖一挥,将那虚弱不堪的土地老儿收入腕上的槐木手串中。
“看来,今天的闲逛……不会太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