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的苏檀心跳得耳膜发疼。
青铜灯的蓝光穿透石壁缝隙,在她手背上投下扭曲的影。
那影突然凝成人形——绿军装,领口徽章闪着冷光,侧脸轮廓与母亲老照片重叠。
“那是……我妈?”她下意识出声,被顾沉砚捂住嘴。
灯影里的画面炸开。
穿绿军装的年轻女人举着符纸,身后站着七八个军人,为首的高个青年转过脸——竟是二十年前的韩七斤!
他腰间别着和石屋金属牌一样的编号,正喊着:“封魂钉就位!”
“轰”地一声,灯影骤灭。
顾沉砚拽着苏檀钻出石缝时,韩七斤的脚步声已到门口。
两人紧贴着墙根溜进竹丛,苏檀兜里的金属牌硌得肋骨生疼。
第二天天刚亮,韩七斤就拎着两斤红糖上门。
“小苏同志,听说你昨晚在山里转?”他笑得眼角堆起褶子,目光扫过她腕上的翡翠镯,“夜里凉,可得当心身子。”
苏檀接过糖罐,指尖在罐底轻轻一叩。
“托韩干事的福,我睡得踏实。”她歪头笑,“就是梦见个人——穿绿军装的,和您年轻时真像。”
韩七斤的笑僵在脸上。
他抬头看了眼屋梁,抬手拍掉块蛛网,指尖快速在梁上一按。
苏檀瞥见道寒光——是枚三寸长的铜钉。
“那我先走了。”韩七斤转身时,裤脚带起阵风。
门刚关上,赵六叔扛着工具箱晃进来。
他仰头眯眼瞧了瞧屋梁,指甲在梁上一抠,那铜钉就落在他掌心。
“魂引钉。”他用袖子擦了擦钉身,“探灵力的,我给换个木的。”
苏檀摸出块空间种的蜜枣塞过去。
赵六叔咬了口,皱巴巴的脸突然展开:“甜得像蜜。”他从工具箱里摸出枚刻着纹路的枣木钉,“明早我来拆梁,保准他查不出。”
夜里月黑风高。
李三槐踹开苏家院门,猎刀上还沾着草屑:“看见韩七斤带着俩生人上灰鹰崖了!那俩穿黑褂子的,手腕上有道红印——像中了邪的。”
顾沉砚握紧枪套:“灰鹰崖只有那间石屋。”
苏檀摸了摸腕上发烫的镯子。
第三枚红点已淡了,第四枚正慢慢晕开。
她从空间里舀了勺灵泉喝下去,眼底泛起幽光:“引他们进去。”
石屋的青铜灯又亮了。
韩七斤站在崖边,盯着石屋透出的蓝光。
“去看看。”他推了推左边的黑褂子。
那两人刚触到灯芯,蓝光“嗡”地炸开。
石屋内传来尖叫,像刀刮玻璃。
韩七斤冲进去时,只剩两滩水迹在地上。
青铜灯的灯影里,苏檀的脸若隐若现:“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韩七斤抄起腰间的枪。
苏檀往前走两步,翡翠镯的红光映得她眼尾发红:“我是谁不重要。”她指尖点了点灯上的符文,“重要的是——”
灯影突然缠住韩七斤的脚踝。他脸色煞白,连退两步撞在石壁上。
“该走的人,是你。”苏檀笑了,“韩干事。”
第二日清晨,韩七斤背着铺盖站在村口。
“县武装部来电话,让我回去汇报。”他冲苏檀挤了挤眼,“小苏同志,后会有期。”
顾沉砚蹲在晒谷场修拖拉机,油手抹了把脸。
远处卖山货的老张头凑过来:“我昨儿在镇上见着老周了——他说韩干事半年前就该调走,偏生赖在青竹沟不走。”
顾沉砚的扳手“当”地掉在地上。
他抬头看向苏檀的知青屋,见她正踮脚给顾小满扎羊角辫。
翡翠镯在阳光下闪了闪,第四枚红点已经清晰如血。
山风卷着槐花香吹过晒谷场。
顾沉砚摸了摸兜里的金属牌,又摸了摸藏在裤袋里的银戒指——有些事,该提前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