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檀把竹篮往怀里拢了拢。
竹篮最底下压着三株幻香兰,淡紫色花瓣还沾着空间晨露,她用芭蕉叶裹了三层,防止灵力外溢。
废弃草屋的木门吱呀一声。
她猫腰钻进去,月光漏进破窗,照见墙角那堆赵春来的换洗衣物——昨晚顾沉砚让人搜来的,说是留着当引子。
指尖触到粗布褂子夹层,她迅速掀开线脚,把幻香兰塞进去。
布片割得她指尖发疼,她咬着唇,直到线头重新缝紧。
这花能盖掉感应符的灵力波动,九门的人要是查,只会当是普通野花香。
草屋外传来脚步声。
她立即蜷进柴堆,心跳撞得肋骨生疼。
等脚步声远去,她才摸出怀里的艾草香包——灵泉泡过的,能混淆嗅觉。
村东头的老槐树下,顾沉砚正拍李三槐的肩膀。
李三槐攥着猎枪,脖子上挂着几个铜铃铛,是昨晚顾沉砚塞给他的“野猪标记”。
“周大队长,今个儿带青壮去后山。”顾沉砚声音压得低,“说是查野猪脚印,实则在鹰嘴崖埋信号绳。”他指了指李三槐腰间的布包,“里头掺了灵泉水的粟米,撒在三岔路口。”
周大队长搓了搓手:“成!我这就喊人。”他转身要走,顾沉砚又拽住他:“见着外村人,装没看见。”
韩七斤的鞋跟碾过南岭的碎石。
旧猎屋的木门半开,他眯眼扫过门槛——昨晚离开时,他在门轴抹了松脂,现在松脂被蹭掉了,沾着点黑泥。
他蹲下身,手指抚过门框内侧。
原本刻的“三刀痕”不见了,换成了道浅线。
九门的人来过。
短刀从靴筒滑出,他在门框上刻了个歪扭的“七”字——只有他们几个能看懂的暗号。
又从怀里掏出块灰布,凑到唇边呵了口气,布上渐渐洇出淡青色水痕——是苏檀给的灵泉水染的。
“引你们来。”他把布塞进墙缝,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墙角的野菊东倒西歪。
苏檀溜回知青点时,天刚蒙蒙亮。
她猫腰钻进灶房,从水缸底下摸出个陶罐——隐踪菇就藏在罐里,灰扑扑的,像团晒干的苔藓。
指甲掐碎蘑菇,碎末混着灶膛里的黑泥。
她用手和匀,抹在灶台裂缝里。
隐踪菇的气味淡得像没了,可沾在人身上,能让追踪者的狗鼻子失灵。
“檀姐?”顾小满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你又去拾野蘑菇了?”
苏檀手一抖,泥点溅在裤腿上。
她赶紧把陶罐塞回缸底:“拾了点,给你熬粥。”
顾小满凑过来闻了闻:“有股子清香味。”她吸了吸鼻子,“比上次的野山菌还香。”
苏檀笑着揉她脑袋:“香就多吃点。”
日头爬上东山时,韩七斤的信鸽扑棱棱落在顾沉砚窗台。
竹管里的纸条皱巴巴的,写着:“南岭标记换,布被取。”
顾沉砚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灶膛。
火星子舔着纸边,“他们开始怀疑了。”
苏檀正往顾小满的饭盒里塞红薯干,闻言手一顿:“怀疑韩七斤的灵田土是假的?”
“嗯。”顾沉砚扯了扯领口,“九门在省城耳目多,怕是查了镇东猎户的死。”
苏檀眯起眼,指尖敲了敲桌沿。
她从兜里摸出个小布包,倒出粒红豆大小的珠子——是空间灵泉养的珍珠,能引灵力。
“把这个缝在韩七斤的裤腰里。”她推过去,“他们要真货,就给点甜头。”
顾沉砚捏起珠子,笑了:“小财迷,这可是你攒了半年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苏檀翻出针线盒,“等他们信了,咱们再收网。”
院外突然传来狗叫。
顾沉砚走到门口,见李三槐正往这边跑,裤腿沾着草屑:“大队长说,村西头来了俩外乡人,背着药篓子,说是收山货的。”
苏檀和顾沉砚对视一眼。
她转身往头上扎了条蓝布巾,把剩下的隐踪菇碎末抹在袖口:“我去村口转转。”
顾沉砚拽住她手腕,指腹蹭过翡翠镯:“小心。”
苏檀拍了拍他手背:“他们要找宝贝,我偏让他们瞧不见。”
她刚走到晒谷场,就见沈翠娘蹲在石磨旁择菜。
沈翠娘家的二小子前儿吃了她给的灵泉米,夜里不喊饿了,见着她就笑。
“檀丫头。”沈翠娘招招手,“昨儿你给的野葱,我炒了鸡蛋,香得隔壁王婶子直扒墙头。”
苏檀蹲下来帮她择菜,余光瞥见两个背药篓的人往这边走。
她提高声音:“翠娘婶子,明儿我去后山拾菌子,你家二小子要是想吃,我给留两筐。”
沈翠娘笑得合不拢嘴:“成!我让二小子给你扛竹篮。”
那两人走到晒谷场边,装作看晒谷的样子。
苏檀捏了捏兜里的隐踪菇碎末,又大声道:“就是后山那片林子,蘑菇多着呢,前儿我还拾了半筐。”
其中一人顿了顿,跟同伴低语两句,转身往村西去了。
顾沉砚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攥着信号绳的线头——刚才李三槐在鹰嘴崖埋的,这会儿轻轻动了动。
他冲苏檀使了个眼色,她微微点头。
“走,回家。”苏檀拍了拍手上的菜叶子,“给小满熬粥去。”
顾沉砚跟在她身后,压低声音:“他们上钩了。”
苏檀摸了摸腕上的翡翠镯,空间里的幻香兰正开得正好。
她勾了勾嘴角:“让他们以为自己赢了一步,下一步...才是真正的局。”
晒谷场上的日头越升越高,沈翠娘还在念叨:“明儿拾菌子可得叫我家二小子...”苏檀应着,目光扫过村口的老槐树——那里,两个背药篓的身影正往山坳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