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甲得指示，走进去，一把扯掉钟良头上的黑布袋，钟良瑟缩着肩膀转头，眼神闪躲不敢看，三天三夜不见光的眼睛，不甚亮的烛光也刺的眼睛发痛，他脑海闪过很多念头，最终还是抖着眼皮去看。
钟良‘啊！’的一声大叫，肝胆发出剧痛，几乎要被吓的胀破！
钟良跌坐在地上，胳膊被反手绑缚在身后，他没坐稳，在地上滚了两圈灰尘，还是哆嗦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面不得不停下。
钟良抖着嗓子眼儿，声音吓的不成调儿，“你，你们，是人是鬼！”
陆卓文两个先前的了徐凡心的叮嘱，没说话。
顾烨城抱着胳膊冷笑，徐凡心手肘撑在轮椅扶手，食指轻点扶手，悠闲的望着钟良，眼眸如黑墨点漆冒着森森寒光，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钟良，别来无恙。”
钟良瞥见烛火之下的几人，脚下都有影子，惊惧稍缓，“你们....都没死？”
没人说话，钟良咧嘴几经变换，不知是要哭还是笑，“你们竟然都没死？徐凡心没死，陆墨香没死，陆卓文也没死在边沙，你们竟然都逃出生天了？......”
徐凡心声音不带感情，语调闲闲，“你都没死，我们怎好意思死在你前面。”
钟良打起精神，只要是人就还好，“我是陛下的巡按御史，有代天子巡狩之职，谁敢杀我，就是对陛下大不敬，是重罪！”
徐凡心：“钟良，你觉得皇帝会保你？你是司空景明的人，一直在为皇太子巡狩，割杀对皇太子不驯的官员，别做梦了！你不过是个小角色，连个卒都不算！”
钟良脸皮曳动，烛火摇曳下，面部阴暗交错，恍若厉鬼，“皇太子手眼通天，他是储君皇帝，他不会让你杀我的，徐凡心，你乖乖放我走，我不会追究，你侥幸没死，该爱惜自己的性命才是！”
徐凡心轻嗤，“皇太子啊！我怪害怕的！”
钟良：“知道害怕还不快放了我！！”
徐凡心声线清冷有力：“卓文哥哥，留着他的左手，其余手脚打断，随你高兴爱撇几咕噜就撇几咕噜。让他清醒清醒！”
陆卓文往钟良走去，一张修罗脸森寒的靠近钟良，钟良脸色大变，双腿无措的往后蹬，可后面早就退无可退。
钟良：“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巡按御史！我是太子亲信！你们疯了！啊啊啊啊............”
陆卓文没给钟良说废话的机会，他眼眸中血海一片，翻滚着嗜血残忍，手脚利落，拳脚重击，随着骨骼断裂的咔咔声，钟良惨叫嘶哑，后面只剩怪异的‘嘎嘎’声，叫都叫不出来。
结束之后，陆卓文穿鹿皮靴子的大脚，狠狠将钟良冷汗淋漓的头颅碾在地上摩擦，“叫啊！叫的再大声一点，我还没听够！”
徐凡心冷眼旁观，见差不多了，提醒一句，“卓文哥哥，先别着急弄死他，死那么痛快太便宜他了。”
陆卓文脚下又狠踩一脚，‘呸’一口，吐了钟良一脸的唾沫，转身走回徐凡心身边站定。
钟良被陆卓文最后一脚踩的口齿出血，粗喘的像灶火旁的鼓风机，嗓音破碎粗噶的缓不过来痛。
渐渐明白，渐渐崩溃！他这辈子就是要死在这里！
钟良绝望大哭，鼻涕和着脏血流出，“呜呜呜啊啊啊啊.........，我没错，我喜欢蝶舞，我从小就喜欢她，我没有错！她明明就该是我的妻子，陆池阁凭什么夺走她！”
“我恨陆池阁，我讨厌陆卓文，你们都瞧不起我！凭什么！凭什么我是这样的结局！！”
在钟良的惨叫悲喊中，徐凡心浅笑的两靥甜美，“钟良，你就是毁在没有自知之明！你该去怪老天，怎么让你样样平庸，磕掉半条命才考个吊车尾名次的举人。”
“为一口饭，成了司空景明的狗，却还想把自己当个人呐？”
钟良咬牙满眼惊惧，“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凡心：“是啊！我就是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你中举后想投靠万先生，万先生念你是梧桐书院学子，答应为你谋官职，万先生不过是按照名次顺序，把你放在了叶朗和程锦后面，你就怨恨万先生看不起你。”
“你甚至怀疑是池阁爹爹授意万先生故意拖延你走上当官路。你在禹都等了一年多，日复一日对池阁爹爹恨上加恨，誓要出人头地，孤注一掷的攀上太子府！！”
钟良在重伤下有气无力的哀鸣，“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卖掉了家里的宅院，才换取一些钱在禹都谋生，我省吃俭用卖字画，在禹都熬了一年多啊！我没钱了，我饿肚子了，我得活呀，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太子要对付徐家和陆家啊！！”
徐凡心：“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无辜，梧桐书院考出去的举人和进士，在禹都谋官的也不少，虽官职不高，最起码会救济你不至于饿死。”
“可是钟良啊，你饿肚子的时候还想着要脸，你不肯让梧桐书院相关的人员知道你的窘迫，你宁愿打扮成个乞丐，去太子府门口乞讨。”
“你以为太子看中了你的才华？错，他恰恰是因为你是梧桐书院出来的，想利用你才抬举你一把，钟良，你终究还是沾了梧桐书院的光！”
钟良拖着胳膊腿儿的十多处断骨在地面滚爬，眼泪和灰尘混成一脸湿泥，“饶了我，饶了我，我没引皇太子去杀陆池阁，是太子朝令夕改，是他....。”
徐凡心：“好，你是否撺掇皇太子杀我池阁爹爹，就先放一放，那我蝶舞妈妈自杀，可是我亲眼所见！！难道不是你逼死的？”
钟良嚎啕大哭，“我没想逼死她，陆池阁死了，我想让她跟我，她不愿意，我才想抄没陆家，这样就可以把她们，都变成死契奴，我只是想让她乖乖听话，谁知道她宁愿死，是她犯傻啊，她太傻了啊。”
顾烨城按住了欲躁狂的陆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