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绥绥就把昨天晚上就卤好的下水都拿了出来,她用的是空间小溪水,这么热的天气放在外面不仅没有坏,反而因为泡了一夜更加入味了。
把肥肠、猪耳、猪舌和猪肺分别都切了一点,用一个大搪瓷碗装着,又倒了点卤水进去泡着,将搪瓷碗盖上盖,用网兜袋子一装,又跑到菜园子里去摘了点番茄、黄瓜和菜瓜,骑上自行车就往大队里去了。
按照渔民们的经验,这次超强台风大概会从今晚开始慢慢影响到江会镇这边来,海边和家属院里,早已有警卫连的人做好了防护措施,就是不知道药材园的排水沟挖得怎么样了,藤网应该也是今天安装上去,她得去看看。
路过基地的时候,苏韵怡不在里面,应该已经去药材园了,她把带过来的吃食都拿了进去,放在阴凉处后,直接骑车往药材园赶过去了。
还没走近,远远就听见那边传来稀稀拉拉的人声,果不其然,是大队长麦德福正带着一群汉子在安装藤网。
江会镇地处沿海,每年都会遇上台风,勤劳智慧的队员们,早就探索出了应对台风的方法,只是往年没有种植药材,这藤网是偶尔用来护稻田的,今年正好拿来护住药材苗。
大队里的队员都知道秦绥绥在他们大队试种药材的事情,也知道成功了的话,会在他们大队率先推广,给自己大队增收入的事情,他们当然乐见其成,因此大队长一喊要过来帮忙,每个人都很主动。
很多队员都还是第一次到药材园来,见到里面井然有序、生机勃勃药材苗,不由得喜笑颜开,这可是他们村的未来啊!
秦绥绥过来,正好看见他们喊着号子拉着网,准备安装藤网。
麦德福眼尖地看见了她,连忙跑过来:“秦同志,你瞧瞧,排水沟已经挖好了,都是按照你之前划分出来的路径挖的,我们现在准备安装藤网了。”
秦绥绥先过去检查了一遍排水沟,其实要论经验,她肯定没有这些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队员们丰富,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比他们更懂药性,可以从药材生长需要的方面来提出建议,但这方面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秦绥绥无论做什么,都会先跟麦德福商量一下,听取他的经验来弥补自己的不足,这也让麦德福对她更加敬重。
忙活完都已经快中午了,裴九砚不在家,赞赞去了托儿所,秦绥绥懒得冒着太阳赶回家,干脆在基地和苏韵怡一起吃饭。
苏韵怡煮的番薯粥,她们知青分到的口粮里有很多番薯,夹在米里面一起吃,口粮能够多吃很长一段时间。
秦绥绥一边喝粥,一边用肩膀撞了撞苏韵怡:“唉,韵怡姐,昨天给云来哥送粥了?”
苏韵怡脸一红:“你……你知道了?”
秦绥绥八卦兮兮的笑着:“你也知道他们三兄弟感情好,基本上没啥秘密,那粥……我也分到了一碗……嘿嘿……”
苏韵怡点点笑了起来:“你喜欢的话一会儿把鸡头米也带点回去,那是我妈之前寄过来……”
“唉唉唉,谁要听这些,我想听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苏韵怡脸红了红,但她信任秦绥绥,秦绥绥也是她唯二能交心的朋友,因此也不隐瞒,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昨天上午她跟秦绥绥一起从黑市回来后,就把鸡头米糖粥熬上了,正好遇上宋云来带队在光明顶大队做台风来临前的巡查,脑子一热,便将鸡头米糖粥全都盛了出来,送去给了宋云来。
她突然跑过来,宋云来还愣了一下,认出是她后,才笑着喊了一声:“是苏知青啊。”
苏韵怡那会儿紧张极了,但人都跑到跟前了,也没有退缩的道理,便将手里的装粥的搪瓷饭盒往他面前一递,语速极快地开口:“宋同志,这是我熬的鸡头米糖粥,是我们那边的特产,送给你吃,感谢你上次救我。”
宋云来皱眉不肯接:“你上次不是已经……感谢过了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云来没有把苏韵怡给他做衣服的事情说出来,知道的人明白苏韵怡是因为爱好做衣服、手艺好才给他做,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误会,影响她的名声。
苏韵怡一下子就听出了宋云来的意思,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眼睛亮了亮,还是强硬把粥塞到宋云来手里,留下一句:“那点儿东西不够!”就跑了。
宋云来扶额,他其实没做什么,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这么认死理。
“我当然知道真正救我的人是你和真真,但是绥绥你知道吗?当时在那个乌漆嘛黑的庙里,你和真真全都躺在外面生死不知,我又被绑得动弹不得,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条乌蛇没有咬我,我当时的感觉只有……绝望。”
“既绝望没有办法去救你和真真,又绝望自己马上就要死于蛇毒了,你知道吗?我当时叫了你们好半天,你们都没有应我,我以为你们……所以我就在心里不停祈祷,希望海神娘娘大发慈悲,别让你们出事,要死的话,就死我一个人就行了……”
提起当时那种绝望的场景,苏韵怡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倏尔又笑了:“我当时都已经心如死灰了,然后他就来了。”
“你知道吗?当时他打着手电筒,逆着光朝我走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神明。”
“我心中一度以为,是我对海神娘娘的祈祷应验了。”
秦绥绥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了,别哭了韵怡姐,你瞧,我们不都好好的吗?真真的屁股也快好了,恶人自有天收,咱们以后的日子只管快快活活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苏韵怡红着眼睛点点头:“嗯!你说得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以后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等秦绥绥从苏韵怡那里回来的时候,发现文廉正等在家属院门口。他没来过这里,不属于报备过的人员,正好秦绥绥家里也没有人,保安只能让他在这里等着。
看见文廉,秦绥绥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文廉似没有看出她的表情,推着自行车大踏步上前,将挂在车后的一个大木桶和大麻袋取下来递给她:“秦同志,这桶里是我这两天出海分到的渔获,这麻袋里是我媳妇儿种的木薯,她说你喜欢吃凉粉,这些木薯够做很多了。”
“对了,台风马上就要来了,你这两天记得最好别出门了,尤其不要去海边,桶里这些鱼应该够你们家人吃几天了。”
“请千万注意安全,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直接去红旗顶大队找我。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他似乎是知道她忌讳什么,绝口不提孙如文,只拿自己对他的恩情来说事,并且像是怕她会拒绝似的,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说完把东西直接把东西弄她自行车上,自己骑上车子就跑了。
秦绥绥又好气又好笑,看着绑在一根粗麻绳两端的木桶和麻袋,正正好搭在她自行车后座,稳稳当当的,他这是怕她拒绝,提前做好了准备啊!
等回到家里,秦绥绥把木桶提下来一看,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好几斤的小麻口鱼,这麻口鱼秦绥绥爱吃,裹点面粉和鸡蛋液一炸,又香又酥脆,家里之前的那些早就吃完了,她正想这口呢!
除了小麻口鱼,还有竹脚鱼、青蟹、猫眼螺、蛤蜊,居然还跟上回一样,有一条带鱼,这带鱼秦绥绥之前还以为文廉是跟人换的。但现在想来,他应该是走黑市的路子弄来的。
把大木桶提到厨房里放好,秦绥绥又打开那个大麻袋,麻袋里除了十几斤木薯,还有好几条腌好的咸鱼干和一堆虾干,还有一个用小麻布袋子装的粉末,没凑进秦绥绥就闻到了香气,是胡椒粉!
应该是怕她到时候淋雨受凉,把胡椒粉洒在汤里,受凉时喝确实很舒服。
他们真的是很用心了。
当天下午三点左右,托儿所提前放了学,赞赞刚回到家不久,外面天色突然黑了下来,狂风吹得院子里那棵芒果树东倒西歪。
担心树枝被吹断砸到人,昨天下午裴九砚他们早已把芒果树的树枝锯了不少下来,挂在树枝上的蜂蜜,估计已经有三四斤了,昨天也被割了一点下来,剩下的一点用木头做了个“小房子”给护了起来,绑得很牢固,应该还算安全。
风吹得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下来,可能是砸到了人,“劈里啪啦”的声音和“哎哟哎哟”的叫唤声不断传来。
秦绥绥赶忙冲到菜园里,抢着把成熟了的黄瓜和番茄都摘了下来,风太大了,黄瓜藤和番茄苗被吹得东倒西歪,再吹一会儿肯定保不住了。
赞赞也冲出来帮忙,他人小,在风中走不稳,便帮着秦绥绥扶着篮子,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摘了三篮子番茄和黄瓜,一大篮子菜瓜,秦绥绥累得气喘吁吁。
还有五六个大西瓜没摘,秦绥绥擦了把汗又冲了出去。
眼看着乌云越压越低,天色越来越黑,裴九砚他们还没回来,秦绥绥不由得担心起来。她是知道裴九砚三人是带队在海边和附近的村里去做灾前检查了,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