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语抽回了手,动作不疾不徐,轻轻解下了自己腰间那条用以束身的朱红色真丝绸带。
绸带柔软,却在烛光下泛着一丝冷韧的光。
顾言欢的呼吸微微一滞。她看着季微语的动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一股混杂着熟悉与陌生的战栗,从尾椎骨悄然窜上后颈。
“顾言欢,”季微语的声音很轻,“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没有等顾言欢回答,而是拿着那条红绸,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后。
冰凉的丝绸,轻轻地绕上了顾言欢的手腕。
“!”
顾言欢的身体在瞬间僵直。
不是因为束缚,而是因为这一幕,捅开了记忆深处那间最黑暗的囚室。原主记忆的碎片涌来——阴冷的地牢,同样的红绸,却是勒入皮肉的酷刑,伴随着原主那淬了毒的、愉悦的低语……
她本能地想要挣脱,肌肉已经绷紧。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那丝绸只是不紧不松地缠绕着,甚至带着季微语指尖残留的的温度。
季微语从她身后探出头,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致命的诱惑,她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却多了一丝颤抖:
“你曾说过,‘她’留下的记忆,那些折磨的画面,会让你痛苦。”
“……所以,今夜,我来帮你覆盖它。”
她牵着红绸的另一端,轻轻一拉。力道不大,却足以迫使顾言欢转过身来,正对着她。
季微语的眼眶是红的,她要亲手将那段属于原主肮脏的记忆,用属于她们二人的、烙印彻底覆盖。
“从今夜起,这里,”季微语用空着的那只手,指尖轻轻点在顾言欢的心口,“只准记着我。”
顾言欢看着她眼中的水光,感受着手腕上温柔的束缚。
她忽然笑了,是心甘情愿的沉沦和臣服。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却嘶哑得厉害。
下一刻,季微语拉紧了那条红绸,将她拽向了那张铺着大红喜被的床榻。
龙凤红烛已燃了大半,烛泪蜿蜒堆叠在鎏金烛台上,跳动的火焰在帐幔上投下巨大而暧昧的、纠缠晃动的影子。
苑外巡夜士兵沉重的脚步声、远处篝火旁将士们嘶哑的歌声,此刻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模糊不清。
屋内,唯有压抑的呼吸与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清晰得令人心颤。
红丝为锁,此夜为盟。
这场由季微语主导的,温柔而霸道的掠夺,没有再给任何黑暗的记忆留下一丝缝隙。
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给北境大营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薄霜。
无双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走到了院门口。作为殿下最贴身的护卫,准时叫殿下起床议事,是她雷打不动的职责。
只是今天……她的手抬到半空中,却怎么也敲不下去。
昨夜后半夜,她守在院外,风声里隐约送来了一些……动静。
起初,是像小猫呜咽般的低泣,断断续续,她心头一紧,以为是季王妃受了委屈。可听着听着,她又觉得不对劲,那声音里夹杂着短促的抽气,还有一声陡然拔高、又仿佛被立刻用手捂住嘴的惊喘……那音色,怎么听都像是自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也只会冷笑的殿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无双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冲上头顶,耳朵尖烫得惊人。
她摇了摇头,想把那些活色生香的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
天啊,昨晚里面到底……战况得有多激烈啊?殿下她……不会真的被季王妃给……“欺负”了吧?
她正纠结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清晨的静谧中格外清晰。这纷乱的心跳,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远在京城的那个人——清弦。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京城风云诡谲,她孤身一人在凤宴阁会不会有危险?
“唉……”
无双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红晕因担忧而添了几分凝重。她挠了挠后脑勺,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想了想今日的军务。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再等半个时辰……不,一个时辰吧。
毕竟,她们两……应该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