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弦的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回音。
她只是垂下眼帘,素手重新搭上琴弦,轻轻拨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不成调的颤音。
“季王妃,”
“你听过驯鹰人的故事吗?”
季微语端起茶杯,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一只野性难驯的猎鹰,向往的是万里长空。可有一天,它被猎人所获,折了翅膀。猎人治好了它,待它极好,为它戴上挂上最悦耳的银铃。”
“猎鹰以为那是恩赐,是保护它的盔甲。直到有一天,它在捕猎时,那悦耳的银铃声却暴露了它的踪迹,引来了更强大的猛兽,让它险些丧命。从那时起它才明白,那些看似保护它的东西,在真正的黑暗中,只会成为最致命的累赘,提醒着敌人‘我在这里’。”
清弦抬起眼,那双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悲凉与通透。
“真心,就是那串银铃。在太平盛世,它是悦耳的盔甲;但在我们这种人的世界里,它只会成为暴露自己、也连累旁人的软肋。我……不能再戴上任何银铃了。”
一瞬间,季微语全明白了。
她不再追问私事,转而将话题拉回正轨。
“那你觉得,那位南陵三皇子,是猎人,还是那只更强大的猛兽?”
“他不是猎人,”
清弦给出了一个关键信息。
“他对我没兴趣,他对我能听到的东西有兴趣。他不止一次向我打探过……宫中禁卫的换防,以及女帝陛下的起居用药。”
季微语的心一沉。
宁锦的目的,昭然若揭。
夜,深了。
演武场上,无双一身单薄的汗衫,正在不知疲倦地练剑。汗水早已湿透了她的衣背,顺着她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的剑法早已没了章法,只是在重复着最基础的劈、砍、刺。
“……不是一路人。”
清弦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她想起自己告白时那副蠢样子。
是她错了。
是她太冲动,太愚蠢。
是她的“喜欢”,唐突了她,变成了她的困扰。
长剑被她狠狠地插入坚硬的青石板中,剑身嗡鸣不止。
无双单膝跪地,撑着剑柄,剧烈地喘息着。
“无双,你的心,只会成为殿下和……她的破绽。”
“从今日起,斩断它。”
紫阳殿寝殿内。
季微语回到寝殿时,顾言欢正靠在榻上看一卷兵书。
“如何?”顾言欢放下书,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是准备好接受惩罚了,还是等着我……兑现承诺?”
季微语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走到软榻边坐下,避开顾言欢那过于灼热的视线,
“你赢了。清弦……拒绝了她。”
顾言欢却仿佛没听到后半句,她只抓住了那三个字——“你赢了”。
“那么,”
“赌注……该兑现了。”
“任君处置。”
季微语闭上了眼睛,试图用这种方式隔绝外界,来稳固自己那点可怜的镇定。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那掌心带着薄茧,摩挲过她肌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痒,仿佛电流窜过。
季微语睁开眼,撞入顾言欢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微语,”顾言欢轻唤她的名字,“你怕我?”
她想摇头,想说“不怕”,可喉咙却像被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比她的理智更诚实。
“不怕?”顾言欢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瞬间的僵直,她伸手揽住季微语的腰,只稍一用力,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惊呼一声,双抵在了顾言欢的胸膛上。
“现在呢?”顾言欢俯视着她。
季微语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丝被的冰凉,和身上之人传来的灼热体温。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她想推开她,抵在她胸膛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那点力气,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无助的攀附。
“你……”
顾言欢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低下头,却将吻落在了她的眼睫上。
季微语浑身一颤,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抵在她胸前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攥紧的衣襟。
顾言欢的吻,从她的眉心,到挺翘的鼻尖,再到她紧抿的唇角。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试探,在安抚,也在引诱。
季微语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
“微语……”
顾言欢的唇,终于流连到了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让她整个人都缩了一下。
“你可知,我忍了多久?”
这一声彻底击溃了她那道摇摇欲坠的防线。
感受到她身体的软化,顾言欢的吻,终于不再是试探,变得霸道而深入。
不知过了多久,当顾言欢终于退开时,季微语的意识还有些恍惚。
顾言欢的指腹抚过她眼角,那里因为刚才激烈而绵长的吻,沁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季微语眼神依旧有些失焦。。
“我的‘惩罚’……”
“很简单。”
她低下头,鼻尖几乎蹭到季微语的鼻尖,灼热的气息再次将她笼罩:
“记住今晚的感觉,记住是谁带给你的。”
她的指尖,顺着季微语颈侧曲线缓缓滑下,最终停留在她锁骨的凹陷处。
“从身体到灵魂,你只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