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
这个被烙印痛苦和坛息侵蚀长久压制、近乎遗忘的感官,在这一刻,带着令人窒息的浑浊恶意,粗暴地苏醒了!
紧接着,是听觉。
那原本被身体内部痛苦嗡鸣和烙印低语淹没的、单调的仪器“嘀嘀”声,骤然变得清晰、尖锐!如同冰冷的钢针,一下下扎着他的鼓膜!金属拘束环因他无意识的细微抽搐而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自己喉咙里拉风箱般破碎的喘息声;甚至……对面朴敏贞压抑的、带着同样巨大消耗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嘈杂地、毫无缓冲地涌入他刚刚开启的感官通道!
“嘀…嘀…嘀…吱嘎…嗬…嗬…呼…”
混乱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击着他脆弱不堪的神经中枢!他猛地闭上眼,试图隔绝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洪流,但眼皮的颤动和眼球的转动,却带来了更加清晰的触觉!
粗糙、冰冷的金属环死死硌着手腕和脚踝的皮肤,每一次微弱的脉搏跳动,都带来被压迫的钝痛和摩擦的异样感。身下床单的布料纹理,粗糙得如同砂纸,摩擦着他被汗水浸透、异常敏感的皮肤。空气流动带来的微弱气流拂过脸颊,竟也像带着无数细小的砂砾,刮擦着他的神经末梢!
感官的闸门,被那口冰冷的酸香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此刻正如同溃堤般,汹涌地倾泻出被压抑许久的、混杂着痛苦与污浊的洪流!每一种感觉都无比清晰,无比尖锐,带着令人崩溃的信息量和生理性的不适!
“啊…嗬…呃…”
林琅的身体在拘束环的极限范围内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剧痛,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全方位感官轰炸带来的巨大刺激和不适所淹没!他像一块被强行接通了高压电流的、破损的电路板,在过载的信息冲击下濒临崩溃!
“林琅?”朴敏贞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和不易察觉的惊疑。她清晰地看到对面那个瘫软的身影突然开始剧烈颤抖,深紫色的瞳孔时而紧闭时而圆睁,里面充满了纯粹的、被感官淹没的痛苦和混乱。烙印深处,那沉寂的、如同淤泥般的坛息,似乎也因为这剧烈的感官波动而微微震颤起来,传递来一种模糊的、被放大的“不适”感。
就在林琅的意识即将被这过载的感官彻底撕裂时——
他的视线,无意识地、茫然地扫过了医疗舱光滑冰冷的金属墙壁。
墙壁像一面模糊的、扭曲的镜子,映照出室内昏暗的光影。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凝固在了墙壁倒影中……那个被拘束环死死锁住的、瘦骨嶙峋的、瘫在病床上的身影上。
那……是谁?
深紫色的、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两点幽幽鬼火的瞳孔……
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下,隐隐残留的、如同陈旧疤痕般的、黯淡的深紫色血管纹路……
覆盖着左臂的、那狰狞嶙峋、散发着不祥深沉紫光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