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里残留的酸香余韵,顽固地盘踞着,像无数根冰冷的探针,持续刺激着林琅麻木的味蕾和上颚。那股沉甸甸的、冰冷的饱胀感淤塞在脏腑深处,如同腹中揣了一块不断散发着寒气的金属。烙印深处,坛丹本源被强行吞噬淬炼后残留的混沌灰白能量,蛰伏在经脉与新生组织的间隙,带来一种粘滞的、沉重的疲惫感,也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一种被剧痛彻底透支后的死寂。
他瘫在冰冷的拘束环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刚刚被粗暴“缝合”的肌肉和骨骼,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呻吟。深紫色的瞳孔涣散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视线里模糊的光斑缓慢地移动、融合。烙印的疯狂咆哮和坛息的冰冷侵蚀似乎暂时平息了,身体内部只剩下大战后的废墟和弥漫的硝烟。他像一个被遗弃在战场上的破旧人偶,连思考的力气都已耗尽。
然而,就在这片近乎虚无的疲惫死寂中,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异样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轻轻漾开。
酸…
口腔深处,那霸道纯粹的酸味余韵,并未完全消散。但这一次,它似乎穿透了纯粹的味觉刺激,带来一种更深的感触。舌尖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舔舐了一下上颚残留的冰凉。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冰冷触感,顺着舌尖的神经末梢,闪电般刺入他混沌的意识!
冷!
不是烙印深处那种穿刺灵魂的阴寒,也不是外界空气的物理低温。而是一种实质性的、带着微小颗粒感的冰凉!就像就像被碾碎的、带着细小冰晶的泡菜纤维,曾经在他齿间爆裂开的感觉!
这感觉来得突兀,却又无比真实。它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极其艰难地、却又异常精准地,捅进了他意识深处某个被尘埃和痛苦彻底封死的锁孔。
咔嚓。
一声细微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意识层面的脆响。
被剧痛和麻木尘封的感官,裂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
下一瞬,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复杂的气味,蛮横地冲破了鼻腔的封锁!
不再是泡菜那纯粹清冽的酸香!
而是一种浑浊的、潮湿的、带着腐败植物根茎和浓重消毒水混合的霉味!
这味道是如此强烈,如此具体!它仿佛拥有实体,粘稠地糊在他的鼻腔黏膜上,每一个分子都在尖叫着宣告自己的存在——医疗舱角落里,那盆因缺乏光照和过度消毒而濒死的蕨类植物,叶片腐烂的气息;金属床沿缝隙里,经年累月积累的、未被彻底清洁的、混合着药物残留和人体分泌物的污垢气味;空气中,那浓烈到刺鼻、试图掩盖一切却又徒劳无功的消毒水挥发后的刺鼻余韵……
“呃…呕…”
林琅的胃袋猛地一阵剧烈痉挛!强烈的恶心感如同铁拳,狠狠砸中了他脆弱的脏腑!他下意识地想要干呕,却被喉咙深处残留的血腥味和虚脱感死死堵住,只发出一声破碎的、痛苦的闷哼。深紫色的瞳孔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的感官冲击而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