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空气凝固成了冰。朴敏贞最后那句“再敢靠过来,我拧断你的脖子”像淬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林琅的耳朵里,寒气顺着脊椎一路蔓延到脚底。他僵在拘束环里,深紫色的瞳孔缩紧,死死盯着对面那张苍白、冰冷、写满拒斥的脸。烙印深处传来一种被冰封的凝滞感,那层粘稠的灰白能量仿佛也冻得更硬了。
本能?骚扰?
他只是……感觉到了什么。坛口感觉到了盖子的动静。仅此而已。
却被视为侵犯。
巨大的屈辱和冰冷的难堪像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猛地扭开头,动作扯得拘束环“哐”一声闷响,视线避开了朴敏贞,也避开了金属墙壁上那个模糊的、非人的倒影。喉咙里堵得发慌,他想嘶吼,想反驳,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在胸腔深处的、破碎的喘息。
朴敏贞急促的呼吸已经平复,但胸口依旧微微起伏。她靠在冰冷的金属床头上,闭着眼,仿佛刚才那场冰冷的对峙耗费了她最后一点力气。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依旧紧紧藏在身后,像是要彻底抹去那片刻脆弱的痕迹。她的侧脸线条绷得死紧,下颚骨微微凸起,透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壁垒重新筑起,比之前更高,更冷,带着尖锐的倒刺。
死寂。
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仪器的“嘀嘀”声单调地切割着时间,每一次间隔都像在嘲笑两人的僵持。
林琅的视线无处安放,最终只能死死钉在床头柜的边缘。冰冷的金属反着惨白的光。他的呼吸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口腔里残留的、那点若有若无的酸香余韵,形成一种怪异的、令人作呕的混合。
酸香……
就是这东西撬开了坛口,也撬开了这冰冷的僵局。
然后,一切变得更糟。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碟翠绿鲜亮的泡菜吸引过去。冰晶融化的水珠在碟子边缘凝结、滑落。纯粹清冽的酸香,固执地弥漫着,像无声的嘲讽。钥匙?毒药?
一股冰冷的、混合着自厌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冲动的情绪,猛地冲上林琅的头顶!烙印深处那片死寂的冰层被这情绪狠狠撞击,左臂覆盖的深紫结晶表面,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躁动的光!
几乎是同时!
朴敏贞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猛地一跳!覆盖在她左臂的深紫结晶也瞬间光芒一盛!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刺痛感,顺着“冰铸之匙”的通道,狠狠扎进林琅的意识!
林琅的身体猛地一颤!深紫色的瞳孔骤然放大!那冰冷的刺痛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心头那股无名火,只剩下更深的憋闷和一种被彻底监控的冰冷感。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连愤怒,都被盖子感知着,控制着。
坛口盖子……
坛口连发怒的自由都没有。
他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那碟泡菜上移开。指甲深深掐进冰冷的拘束环内侧,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耻辱感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